“一把傘而已,值不了幾個錢,想要便拿去好了。”暮湘沒好氣地把傘丟給他,“你倒是有趣的緊,送人玉玦表決絕,既如此,以後就不必相見了,這傘就純屬給你當紀念了。”
“是有趣的緊,你送我傘,豈不就是‘散’,傘表離散。”夜黎局促一笑,紫色的眼眸蕩著瀲灩,“如此一來,一個決絕一個離散,我們倒是想一塊去了,果真相配的很。”
當真是舌燦蓮花,死的都能說成活的,寓意這般不好竟也能這般胡扯,不去說書真是可惜了這口才。
暮湘挑眉看他,話也說完了,東西也換了,可還有事?沒事就別賴著不走啊!
夜黎也是心領神會,忍俊不禁道:“暮湘姑娘,我有事,先告辭了。”
事實證明,夜黎與她還是有幾分心有靈犀的默契,能從她信息量頗多的眼神中體會到她的意思,甚好。
壽宴結束,暮湘吃的心滿意足,北岩好幾次準備阻止她暴飲暴食,他真懷疑她再吃下去肚子會不會撐爆。
是夜,白天的淅瀝小雨依舊下著,萬家燈火,金闕蒼梧的景色在蒙蒙細雨中有種說不出的朦朧之美,妖而不媚,太嬌柔。
暮湘正準備歇息,忽聽到有人在敲窗。
要知她所住的可是四層高的房間,窗外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竟會這大半夜遇上鬼敲窗的這等邪門事。
那敲窗的聲音持續了好一會,暮湘雖膽子大,也會隱隱生出幾分驚悚之感。
她急忙掃了一圈屋內,隨手抓了桌上的茶壺,小心翼翼問道:“誰啊?”
“今日夜色極美,本殿誠邀佳人夜遊。”那是夜黎的聲音,果真是活脫脫的登徒子。
暮湘半開窗戶,將手中的茶壺向他砸了去,怒道:“不去!殿下走好不送!”
夜黎一個不注意,那張如花似玉的臉就被那茶壺砸了一臉。
暮湘冷哼,夜色極美?嗯,這蒙蒙細雨中的夜色是甚美,可哪有人在雨天大半夜約人遊玩的?擺明了沒安好心!
“有好上等佳釀與上好佳肴。”夜黎緩緩道,語氣是那般從容。
暮湘動搖了,打開窗戶,“好吧,我去。”
兩人打著傘,閑庭信步走在大街上,因是雨夜,街上稀稀落落。可幸的是,正因為人少,能看到地麵雨水映著繽紛的燈火,隨著漣漪蕩漾,街上華燈璀璨,地麵亦是燈火斑斕,一地的繁榮。
“怎麼?一路上都用怪異的神色打量我。”夜黎側眸問道。
“我隻是疑惑,你為何沒穿紫衣?”暮湘道。
夜黎穿著一身豔麗的紅色衣衫,說不出的好看豔麗,他本就生得極妖冶,映著身後華燈的璀璨,更是絢爛極了,宛如天邊的雲霞,真逼得所有穿紅衣的女子都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
“魔界尚紫,所以我們這些皇子幾乎個個都喜穿紫衣。”夜黎話語一頓,“但你可知,我年少時,最厭惡紫色,故而從不著紫色。”
“為何?”
夜黎深深望著她,指著自己琉璃般的紫色眼眸,憤憤道:“因為我討厭我這雙眼睛,魔族天生紫瞳並非好事,從小被人當做怪物一樣指指點點,自然喜歡不起來。”
暮湘側著頭一笑,表示不信,“是嘛?看你的性子,也不像是會在意他人目光之人啊。”
“那是現在,本殿下小時候也曾是一枚內心纖細敏感的男孩!”夜黎一本正經道。
“真……看不出來……”暮湘帶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她實在不信這麼一位肆意妄為會的皇子會是什麼“纖細敏感的男孩”,這實在太顛覆了。
“可我卻覺得你穿紫衣十分好看,那大概是最適合你的顏色了。”暮湘由衷道。
夜黎罕見的緘默,臉上看不出喜怒,半晌,才擠出一句,“其實你也很適合紫色。”
暮湘垂眸,自她進浮圖樓有記憶以來,她極少穿豔麗的衣裳,雖也喜一些顏色,卻隻著淡雅之色,不穿大紅大綠,隻穿淡紅淡綠。
北岩曾說以她的性子,應極愛華麗之色,她也覺著自己是該喜歡那些顏色的,可偏偏就是不喜。
“我若穿你那樣華貴的紫衣,會好看麼?”她喃喃問道。
夜黎笑,“定是說不出的好看。”
暮湘也忍不住笑了,許是很好看吧,就像……她支離破碎夢中的那個她一樣,一身紫衣。
“你今天哭得梨花帶雨的,是因為成瑜?”夜黎望著長街的華燈,似是漫不經心問道。
沒想到夜黎會問這問題,暮湘猶疑了片刻,終是沒隱瞞,吞吞吐吐道:“嗯……算是吧。”
換作旁人問,暮湘定會打死不承認,然後想方設法把自己的糗事糊弄過去。
對著夜黎,她有一種特別親切感,雖她總覺著碰上他很觸黴頭,可無法否認,從初見之時便有那種特別的感覺。
對著他,幾乎是自然而然的,便說出了自己隱秘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