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黎道:“這話該我說才是,蒼梧君五萬歲壽辰,六界的顯貴都會來賀壽,本殿下豈有不來之理?倒是你,你是不是跟蹤本殿下來這兒的?”
“想太多,怎麼可能!”暮湘咬牙。
夜黎貼近她耳畔,曖昧道:“方才你哭得梨花帶雨,盈盈淚珠綴滿花容,真是我見猶憐啊,不知那淚水可是為本殿下而流?”
“別臭美了!”暮湘擦幹了臉上的淚水,直氣得把那帕子扔到夜黎身上。
夜黎見她氣鼓鼓的臉蛋,便忍俊不禁笑了起來,忽的,他瞅見了暮湘腰間佩戴的玉玦,整個人都怔住了。
“我的玉玦怎麼會在你這裏?”
暮湘一驚,將腰間的玉玦置於纖纖玉手中,“這是你的玉玦?”
“這玉玦可是上古遺物,我母後年輕時機緣巧合得了此物,甚是珍愛。在我成年之時,她把此物贈予了我,還在上麵刻了我的名字。”
暮湘裏裏外外仔細打量了一番,確實見玉玦末端刻著一個小小的“黎”字,那字刻得極為精妙,與玉玦的紋路融為一體,不細看極難覺察。
“我這玉玦遺失了都有上百年了,不對……等等,說起來……究竟是怎麼丟的?就連何時丟的我也毫無印象?”夜黎滿臉疑惑,“真是蹊蹺,你從哪得來的?”
暮湘納悶了,她被莫名其妙塞了一個玉玦一直都不明真相,沒想到玉玦的正主也是不明真相。
她娓娓道來:“這事說起來也很怪,我前日遇見了一個奇奇怪怪的白胡子小老頭,自稱是什麼山君,然後……”
夜黎聽著聽著,神色愈發凝重,眼底似是飄著一層濃濃的霧氣,如幕幕煙雲,又如秋日的凝霜。
還不待他說什麼,不遠處就傳來了一道男聲,“七哥,你怎麼在這兒,方才二哥正在你。”
那是一位俊逸的公子哥,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穿著一身魔界夜氏皇族象征的紫色華服,他一臉笑意走近,瞥到夜黎身後暮湘的身影時,臉色倏然一變,“你怎麼在這兒?你又想做什麼?”
“嗯?你認識我?”暮湘疑惑,怎麼最近總能遇見那麼多“熟人”。
夜黎道:“這是我十一弟,夜禾。”
暮湘的目光一直聚集在夜禾身上,夜禾望著她的神色十分不善,簡直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殺死,陰冷,憤恨,又暴戾。
她不由捫心自問,自己以前是不是與他有仇,估計還是殺父殺母之仇。
“原是七月流火。”暮湘友好一笑。
夜黎一笑,“沒錯,正是七月流火。十一弟這名字是鬼王所贈,據說他出生時恰是秋日,父皇想不到好的名字,恰巧鬼王道了一句‘七月流火’,父皇便欣然為十一弟定了‘禾’字。”
七月流火,七月為秋,流火,秋字去火,便是禾。
這本是凡間的字謎俗語,鬼王酷愛研究凡間的詩詞歌賦與典故,他當時隻道七月流火,不想魔皇竟也知曉此中含義,竟是猜出了他是在說字謎。
夜禾顯然是有些氣昏頭了,不顧他們二人說什麼,他胸膛劇烈地喘息著,指著暮湘歇斯底裏地吼道:“你應該早死了!你怎麼可能還活著?你這個狠心又惡毒的女人,又想對我七哥做什麼?你是不是又要……”
話語戛然而止,周圍一片凝冰般的寂靜,冷得讓人窒息,耳畔依稀能聽到潺潺水聲,與淅瀝瀝的落雨聲,滴答,滴答,暮湘和夜黎臉上盡是錯愕之色。
夜禾似是察覺到自己失言,駭然捂住嘴,低頭沉思了片刻後趕忙說,“不是……七哥,我方才腦袋有些糊塗了,胡言亂語罷了,我說的那些你莫放在心上。”
語罷,夜禾便轉身逃走了,背影有些慌張與狼狽。
“原來如此。”夜黎恍然大悟,又淒然一笑。
暮湘卻是駭然,心中的震撼不比方才遇上成瑜神君少。
夜黎笑笑,指著她手中的素色油紙傘問道:“這傘,是打哪來的?”
暮湘恍惚回過神,淡淡道:“路邊撿的。”
前幾日他們一行人路過一處山野,下起了大雨,霧海不知抽了什麼風,突發奇想要吃山間野味,奈何幾人又沒雨傘,暮湘隻得冒著大雨,帶著視死如歸的精神去山間尋覓野味。
尋了許久,雨愈發大了,傾盆大雨傾灑而下,打在暮湘單薄的衣衫上,凍得她直瑟瑟發抖,好不容易找了處山間涼亭躲雨,卻看著那遲遲不停地滂沱大雨惆悵起來。
這時,她突然瞅見不遠處草叢間有一把白色油紙傘,便興衝衝撿起來那把傘。
雖是撿的,但她真的是極喜歡這把繪著白色荼蘼的油紙傘。
夜黎不懷好意道:“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我的玉玦被你拿去了,你把傘給我,扯平了。”
暮湘卻是把玉玦摘下,道:“你的玉玦你拿回去便是。”
夜黎擺擺手,正色道:“送了人哪有拿回的道理,本殿下豈是這般小氣之人,哪會因為這些斤斤計較。”
言外之意,她不給他傘,便是她小氣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