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大江之上,人人自危,商旅再不敢走水路。
丹陽的楚家,便是當時的大寨之一。寨主楚興在雲夢大澤中的島嶼之上,聚集了剩餘所有共二十六位寨主,商議罷兵互利,定約立盟。
席間,楚興說出一番話,令各寨主匆匆回到家中,閉門不出,後陸續返回了雲夢澤。
一個月後,仍然在煙雨飄渺的雲夢,卻傳來了令世人震驚的消息:楚興與二十六位寨主,同時在宴席上自盡了。
每人懷中,都備好了一封血書:從今往後,立誓擁楚。每張血書上都書寫相同的八個字。
不久,二十七家水寨一齊安葬了寨主。在老寨主親族確認了血書的字跡後,除了三家宣布解散,兩家與楚家有世仇的除外,都讚成擁立楚家為盟主。
楚興之子楚成當上盟主之後,經過幾番整治,又使水路恢複了往日的繁榮。水路聯盟也日漸強大起來。
就在這時,那兩家不曾臣服水寨的仇敵約齊數十號綠林人物,於一個夜晚衝入毫無防備的楚家。楚成率家丁進行了死戰。
楚成硬撐著一口氣,等到了聯盟的其它頭目帶人趕來。眼見百餘名入侵者被盡數殺死,他用盡最後力氣喊了聲“大楚”,也倒地氣絕了。
是役,楚家男丁盡沒。楚宅內外屍首遍布,濁血斑斑,陰森可怖。
眾人對眼前情形唏噓不已,幾位聯盟首領商議後,決定擁立當時正在外學藝的楚成獨子繼任盟主。
新盟主的模樣就連幾個親自去過蘭陵的首領也說不清。蘭陵鬼穀,畢竟那個地方太神秘了。等到祭天就職之時,聯盟中人才知道新盟主竟是個隻有十六歲的少年。不少人都對聯盟的前途產生了憂慮,更有甚者在這時退出了聯盟。
有聯盟首領向新盟主建議嚴懲退盟之人,那少年隻是笑笑,說句“讓伊去吧。”首領們進言次數多了,他就幹脆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理任何事。
首領們相顧之下,隻得搖搖頭,不知道這是少年心性還是盟主當真無能。漸漸的連盟中老人都動搖了。這樣,人走得更多了,數月之中,十去其七。剩下之人,不是木然地遵守著先人的義務,便是無路可投的綠林盜匪。偌大聯盟,竟就此沉寂了。
然而就在這淪落傾頹命運轉變的關鍵時候,數百名江湖上有名望俠客齊齊投向了聯盟,才智之士絡繹不絕前來。楚家與聯盟一夜間又煥發出了新的活力。幾個首領吃驚的向盟主詢問時,那少年的臉上卻是一種高深莫測的笑容,一切都如早在他預料之中!
之後,少年盟主的行動更是出人意料,一人一槍,挑平了江水南北所有不服從聯盟的勢力。聯盟的勢力如同當年秦國的戰車碾碎六國般,很快就控製了所有江海河澤。
“漢越胡塵三千裏,瓊海茫茫盡楚天。”便是時人對楚家勢力的評語。
那時的少年盟主,便是如今站在李姓漢子對麵的楚恒。
笑聲漸止,李姓漢子拾起玉製酒盞,湊在耳旁搖搖,道:“惜乎酒盡,不然當敬大哥一杯。”
楚恒道:“為兄弟接風時,自有美酒相備,那時吾也得好生灌兄弟幾杯。”
那李姓漢子道:“這酒好生醉人。不待大哥灌,就這小壺,小弟已經力不從心了。”
“李兄弟莫不嗜酒?此正是蘭陵酒。”楚恒笑道。卻知道邊塞中無人不嗜酒的道理,所以不由得有些奇怪。
蘭陵酒為楚酒,酒性溫和甘冽香醇。隻為其淡索,不能給人烈酒入喉如燒如辣的刺激,是以酒肆登徒都不以其為首選。隻有那些賢士隱者,對其執有偏愛。戰國時期一代雜學大師荀子,便是因酷愛此酒而許楚相春申君之邀,一為蘭陵令二十年。而好酒之人為其醉者,可謂聞所未聞。
那李姓漢子“嘿然”道:“好高的輕功,大哥若不說,小弟隻當醉眼所見了。”
“可是個穿白衣的年輕人?”楚恒淡淡道。
“是,”李姓漢子答道,卻感到他並沒有回過頭來。
他們本是背向,若不回頭,楚恒絕無可能看見來人。
江湖上有傳說,輕功絕頂,踏雪無痕。然而這樣的異人千百年才能一遇,世間並無真正見識過的人,況且這本就是傳說。因此能在浮力稍大於鵝毛軟雪的水麵之上踏浪而行也是極其難得。偌大江淮,也隻此一人能踏浪而行。而他素喜白衣。是以聽李姓漢子一說,楚恒立即知曉。
他忽然回頭,麵色隨那影子一連幾轉,這卻瞞不過李姓漢子眼睛,“大哥有心事。”
楚恒淡然笑道:“多謝兄弟掛心。那是季英季兄弟,呆會兒乃二人可得多親近。”他剛才的憂慮,隻是出於季英為何到了此地。
說話之間,一個瘦長身影已近到離小船百步之處。
憑虛禦風,踏水如平,季英端的是迅捷無比。
瞬息之間,人已近前。季英一把搭上楚恒伸出的雙手,翻身站上小船。他渾身濕透,不知是汗是水。
“好兄弟,何以至此?”楚恒待扶穩他之後,便即問道。卻見季英神情極不自然,目光向李姓漢子看去,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季兄弟不必多慮,這位李兄弟是好朋友,有話當講無妨。”李姓漢子站起身來,和他見過。季英性情雖急,卻也是素有謀斷之人,如此神色,顯然事情非同尋常。
楚恒心中雖是著急,麵上依然平靜地問道。
李,季二人見他在如此情形之下,還能保持平靜,不禁暗生佩服。
季英沉聲道:“掌渡船的王八方才給人殺了。”
在視人命如草芥的江湖上,區區一名船夫可說微不足道。然自從水路聯盟建立起來之後,數十年間幾乎已經沒有了枉殺枉死的事情。
楚恒眉頭一皺,橫過竹竿,蒿竿劃水,小船如箭離弦。
小船碎浪而行,季英小心問道:“大哥,天雲在那裏還好吧?”
“有什麼不好,吾還不是這等過來的。可是讓一個十歲的孩童自己參悟那麼高深的東西,終究讓人不放心。”楚恒道,“所以吾打算接伊回家,親自指教。”
季英大驚,“這樣做不好吧?”
“總不要吾兩麵操心。”
季英聽得他話中有怒氣,低聲道:“大哥出來有月餘,姑娘放心不下,才叫……”
楚恒冷冷打斷他,道:“這江淮之上還能有人奈何得了楚某?任何人都當以大事為重。家中若有動亂,吾等根基何在?乃等卻還如此隨伊胡鬧,伊那任性脾氣也是乃等慣出來的。”
季英慌忙道:“請大哥毋怨姑娘,這都是吾不好。吾以為家中之事,褚大便可以應付,伊既然是大哥的師兄,由伊安排該不會有閃失。”
師兄,楚恒思慮閃過,終於不再往下,止不住一聲歎息,向季英說道:“吾一生還放不下的,一個是楚家,一個便是妹子了,乃可知了?”
季英道:“大哥放心,吾自會保護楚姑娘周全,”言語之中頗有喜意,李姓漢子又如何聽不出話中含義,微露笑意。楚恒並不再答話,隻是點點頭。季英便如同得到了承諾,話語一轉又急道:“吾二人剛到岸邊,就發現出了事。有船家說大哥與這位朋友在江上,隻怕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鍾離和吾商議,吾來找大哥,伊留住那二人。”
李姓漢子一直望著前方的水麵,江岸已遙遙在望。
小船在江麵上疾掠,楚恒問:“兩個人?”
季英答道:“長安口音,看樣子是兩兄弟。”
長安來人?楚恒一怔。
說話之間,兩個身影出現在渡頭之上。隨即,見到岸上人影綽綽,一個魁梧的中年人負手而立。在他身後,數十名漁夫、船家各持槳、櫓、魚叉,憤怒地麵對渡頭上二人,將他們圍了起來。
兩個布衣麻服的黝黑漢子一高一矮,高的八尺有餘,矮的堪堪六尺,容貌極似。二人各抱一把長劍,手按劍柄。他們已被逼上了渡頭。此時望著三名來者,麵有緊張之色。
船已靠岸,三人從淺水岸躍上岸。“盟主。”漁夫船家齊聲道。楚恒向他們點頭示意,之後徑向中年人走去。對那渡頭上的兩兄弟竟是毫不理會。
中年人朝楚恒躬身抱拳施禮。他看上去四十來歲,遠大於楚恒。
楚恒已來到身旁,扶著他肩膀將他扶起,道聲:“抬上來。”
中年人一招手,立刻有兩個船夫牽著一張帆布過來,帆布之上,可見矮瘦的身材。一尺長的劍傷穿胸而過,鮮血已經將帆布浸透,在岸上留下點點豔色。
“伊還有親人在無?”楚恒向周圍問道。
“沒有。伊從小跟著祖爺過,伊拉祖爺早年是此處亭長哩,後來落水死了,沒救得回來。”有相熟船家道。
楚恒點了點頭,麵色便沉了下去。他轉麵對向高,矮漢子。冷峻的目光看得二人直發麻。他冷冷道:“二位,總要給個說法吧。”
聲音不大,但有股不可抗拒的威嚴。
高、矮兩漢子對望一眼,矮個漢子才出來說道:“我兄弟因急事渡江,這個漢子,突然發瘋似的向我們襲來。弟兄不察在情急之下,失手將他誤殺了。”
“好,好說辭啊。伊不會武功,何由來襲擊乃。莫不是來劫船,殺了人還反咬一口?”季英拍手笑著,忽然間一口唾向高個漢子,“這就是襲擊了,快來殺了大爺。”雖是如此,臉上淨是戲謔。
高個漢子避開唾沫,勃然怒道:“殺了你們有何不可,知道妨礙朝廷……”見矮個漢子連使眼色,才將後麵的話壓下來。
“果然是朝廷派來的。”楚恒心中暗想。
季英冷笑道:“若是朝廷叫乃來殺人,那吾姓季的是躲不過一死了。死之前,就拿乃二人陪葬吧。”
蓄勢之下,就要出手。
“季兄弟且慢。”說這話的卻是楚恒,季英緩得一緩。
楚恒向那兩人道:“如果沒有說錯,兩位將一切都查清,所以要離去了嗎?”其餘人眾不知道他所說何事,所以都犯疑了。
他本是一詐,那矮個漢子心中卻是一顫,自己兄弟二人受命前來查探的事情可謂秘密了,而這人竟似知道自己的來曆般。他啞了聲音道:“你是……”他的懼意並非毫無來由,隻因那人的勢力的確太過強大。名字還未出口,楚恒已道:“正是。”他斷定二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便決意要將他二人留在烏江岸邊。
最能保密的是死人。
楚恒眼中殺機大盛。
矮個漢子想起那個突然發瘋似向自己兄弟襲擊的漢子,輕歎一聲,當真天要亡我二人?
楚恒環顧周圍船家,道:“今日之事,難以善了,隻有在拳腳上討個說法了。”見季英一幅躍躍欲試的樣子,臉上凝重微微舒展開來,“若二位能勝過季兄弟,吾保證送二位渡江。若不能,便給王兄弟抵命了!”
矮個漢子掃視全場,心知此戰難免,也鎮靜下來,道:“便是以二對二,這樣公平。”
眾人眼見他本處於下風,尚能如此,都想這真是條好漢子。若不是他殺了自己兄弟,當真是個可交的朋友。
楚恒朝鍾離舉一使眼色,鍾離會心上前。
他三人至交,相互間本事高下十分了解。楚恒自恃身份不與二人爭鬥,在他眼中無論是季英的長鞭還是鍾離舉的赤手搏擊。對此二人中一人都是有勝無敗的,此時聯袂下場,更是穩操勝券。
一根丈餘長的銀色鞭子,從季英腰間解下。
“請了。”矮個漢子道。二人拈個劍訣站定,姿態如出一轍。
長劍出鞘。
李姓漢子見那劍寬超過一尺,刃由兩度弧曲而伸成平直,劍鋒由銳加大,不由得大是驚奇。再細看他二人容貌時,不由得皺眉暗道,難道是他們。
就在這時,季英與鍾離舉已經分別揮鞭舞拳,雙雙迎上。
楚恒向圍觀眾人一示意,圓圈立時又增大了許多倍,給四人留下施展空間。
那兄弟倆都身形一動,便如疾風驟雨般開始。大開大闔,似乎根本就不懂武功有精妙二字,隻顧見招拆招,套路之中沒有任何花哨。
他們威勢卻也駭人,招招都是與敵俱滅的打法,但求傷敵,不顧自身。仿如戰場之上,殺得雙眼血紅的戰士麵對敵人!
加之二人從小一起演練,相互配合,儼然是一套陣勢。
不是沙場,自有沙場的味道,果然是將門子弟。
劍非寶劍,卻在充沛的內勁之下虎虎生風,將自身守得滴水不漏。
季英與鍾離舉空負著一身驕人武學,卻在這陣形之下絲毫無法施展。隻覺得漫天都是戰鼓擂動,己方二人如同孤舟一葉,置於千軍萬馬的汪洋之中。局勢為那兄弟二人所控製,自己被迫連連後退。
季英長鞭靈蛇般向兄弟倆中間落下,兩麵抽打,高個漢子反手一撩,竟用肉掌抓住了長鞭。單論氣力,季英哪裏是沙場出生的高個漢子敵手。鍾離舉正欲相助,卻給矮個漢子架了開去。
季英撒手棄鞭,高個漢子劍如影隨形便到身前,眼看便要破膛刺入。
眾人都是一聲驚呼。鍾離舉與矮個漢子本在膠著之中,餘光看見情勢之時已晚。楚恒雖欲施援,卻無奈相距太遠,隻能眼睜睜看著劍落下。
季英暗忖必死,閉了雙眼,待劍插入胸膛。
此時矮個漢子與鍾離舉雙雙停下,驚悸之下,竟然忘記了阻擋。不少人轉過臉去,不忍見季英血濺當場。
空氣如同被凝結了,隻聽見一浪高過一浪的內勁在醞釀著。醞釀極至,便是爆發。
說時遲那時快,片刻時間,眾人卻已覺得太過漫長。
“衛登住手!”一聲暴喝如雷炸開,在人群中響起。
高個漢子聞聲本能的一愣,他想不到在這裏除了同來的兄長外還有誰會認得自己。就他分神的一刹那,季英已相機退出戰局。
見季英無事,甚至包括矮個漢子在內,所有人都鬆了口氣。若是真的殺了季英,雖然楚恒有允諾,但說不定馬上就會翻悔。隻有他無事,二人才有活路。
矮個漢子忙轉到自己兄弟身旁,心中亦憂亦喜。如此未傷他,卻不知他們是否會放過自己二人。
“無事?”楚恒同鍾離舉急忙奔到季英身邊問道。見他並未受傷,才放下心來。
一個聲音輕輕在眾人耳邊響起:“請楚大哥送他二人過江。”那兄弟二人聽出這聲音正是方才那人聲音,朝李姓漢子望去,臉上都有感激之色。
楚恒正思謀著此事如何解決,聽了這人聲音想了想,隨即緩緩點頭。
眼看著二人的身影在小船上漸遠,楚恒忽地扯下一綹頭發,忍痛向周圍眾人道:“楚恒無能,沒有保護好自家兄弟,向眾位弟兄賠罪。”
以發代首,以示其誠。楚恒為了一名船夫能有此舉,大是不易,眾船家皆稱不敢。李姓漢子在一旁微微點了點頭。
殘陽如血,不經意間將江水照得通紅。
黃昏時分,渡船上又迎來一天的生意高峰期,要趕回家或投宿的人絡繹不絕。眾船家在楚恒帶領下,按照楚地風俗將王八的屍身安置在其生前渡船上順水飄遠後,灑了幾滴同情眼淚,做了些事情之後先後散去,各自返到自己舟中忙生意去。
李姓漢子一道忙了許久,此時閑下來心中卻是一腔惆悵。站立許久的身影驀地頹然坐倒在地上。
背後幾聲腳步響起,三人來到他麵前。“多謝李兄弟救命之恩。”季英向李姓漢子拜道。
“些許小事,何足掛齒?”李姓漢子淡淡道。
三人剛席地坐下,一聞此言,季英就急得跳起來,“這可是吾等命,如何會是小事?”然後憤憤說道,“伊二人竟有那般打法,當真可惡。”
“技不如人有什麼好抱怨的。”楚恒冷道。
季英正要辯駁,李姓漢子道:“這卻是怪不得季兄了。結陣難攻,天下一理。更何況‘百二關橫’本是以二敵百的殺招。”
“那也是個陣勢啊!”季英一吐舌頭。他本是心直口快急性之人,就事論事,又將剛才事拋到腦後。
李姓漢子點點頭,向楚恒道:“多謝大哥放過他二人。”
楚恒立刻問道:“李兄弟認得伊等?”他對那二人的出現感到十分困惑,更對李姓漢子要放走二人不解。
“不認得。”
三人俱是大吃一驚向他看去,他的神色卻不似做偽。
李姓漢子神色一轉,淡然一笑:“不過從他們的劍上看出來些東西。”
“劍?”季英脫口而出。“那劍確實比尋常用劍大些,不過有什麼具體特征吾卻沒看出來。”楚恒沉吟道。
“將軍劍。大將軍衛青所專用。”李姓漢子道:“衛青馬夫出身,熟習騎戰。那劍的刃與鋒寬於平常劍一指長,可擋刀戟,原是為了馬戰而做。”
大將軍衛青。此話一出,楚、鍾離、季三人色變。
“伊二人是衛青之子?!”季英慌張道。
並不需要李姓漢子回答,從他剛才呼喊時高個漢子的反應,就能得出結論。
“李兄弟為什麼不早說,這如何放得?”季英最先急道。
就這樣將二人放了回去,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三人眼中閃著同樣的憂慮。
“天下第一智將,自然有伊拉打算,當戶,乃何說?”楚恒微笑道,楚恒此刻已經確信了此人身份。
這李姓漢子,便是飛將軍李廣長子李當戶。
據說他幼年時入宮陪太子讀書,十五歲時破了韓國亂政陰謀,輔佐太子登基。然而太子登基後,李當戶卻自行回了家中,不理皇帝召見,皇帝愛其功勞,視為肱骨,稱之為天下第一智將。然而九年之前,李家突然發出李當戶暴斃的消息,震動了整個朝野。如是那樣,這背後究竟隱藏了多少故事,而他又如何會出現在此處?
季英和鍾離舉知道他的身份,霍地雙雙站起。楚恒神色自若,目光不離李當戶,揮手讓他們坐下。二人坐回來,也多了敬畏之心。
楚恒目光凝視在李當戶臉上,似乎要藉此將之看個通透。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若真能得他傾力襄助,於自己的大業增益將是無可比擬的。然而此人究竟能否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