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並沒有花太長的時間,沒過多久路曉便被護士攙扶著走出手術室。
她隻覺得渾身發冷,艱難地挪到床上裹著被子,閉上眼不想說一句話,陳郴倒顯得很興奮。
他今天一整天都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中,仔細看可以看到他的手偶爾會微微顫抖。
沒一會兒,一個小/護/士進門來給路曉掛藥水, 冰涼的藥水順著細細的管子流進身體,路曉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冷得很麼?”陳郴摸了摸她的手臂“我再去給你拿床被子吧。”
“不用,太重了。”路曉閉著眼微微搖了搖頭“讓我睡會兒吧。”
雖然隻是推托的話語,可是路曉最後還是不知不覺的睡著了。睡得沉沉的,等他一覺醒來天已經黑了,病房裏開著燈,六芒星形狀的白玉蘭吊燈,每一朵花都被柔柔的光暈包裹著。
陳郴不在,路曉迷茫了一會兒抬起左手,點滴的針頭已經取下來了,左手手背上一個青色的針眼。
路曉摸出放在床頭的手機,一用力手背便一抽一抽地疼,眼裏一陣陣的發白,她眯著眼睛找到陳郴的手機號碼撥打過去“你在哪兒呢?”
“你醒了?”陳郴的聲音有些幹澀,他用力咳了一下“我在外麵抽煙呢,馬上就進來了。”
陳郴一進屋,路曉就聞到他身上濃烈的煙味,皺了皺眉,還沒開口,隔壁床的女人就捂著鼻子“哎呀”了一聲,老婦人也沉下臉,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說話。
“你抽了多少煙啊?”路曉有些不悅,胸口也悶悶的,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手撐在床上,手背一跳一跳地,那股疼勁兒順著手背蔓延到小臂上。
“我回去換件衣服吧。”陳郴麻利地給路曉端來溫水放在床頭“再順便給你帶點吃的來。”
說完也不等路曉多說話,急匆匆的離開了。
“我說妹子,這要著孩子呢,男人這麼個抽煙法可不行,醫生之前沒給你們講過?”老婦人背過身去幹咳了幾聲,狀似關心地看著路曉。
“他不常抽的。”路曉覺得有些尷尬,端起水杯握在手裏,勉強笑了笑。
“醫生說男人抽煙厲害了影響懷孕呢。”女人在一邊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又抓起遙控器折騰起電視機來,聲音調得大大的,吵得路曉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她眯了眯眼,低下頭假裝喝水,並沒有去接女人的話。
“要死了你,聲音開這麼大。”老婦人拍了女人一下,搶過遙控器把電視關掉“我去看看湯熬好沒有。”說罷起身出去了。
女人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路曉,重新躺回床上,嘴裏哼著亂七八糟的調子。
陳郴換了衣服很快回來了,還給路曉帶來一盅甲魚湯,配了些軟糯易消化的飯菜,照例擺了好幾個飯盒,隔壁床的女人斜眼看了他們一下,又把電視機打開了,不想之前把聲音調太大,倒冷不丁嚇了她一跳,忙不迭的把聲音調小了。
還是隻有一個戲曲頻道能看,這次放的是荊釵記中的一折,曲調悲切婉轉“春深離故家,歎衰年倦體,奔走天涯。”
“我請個阿姨來照顧你吧。”路曉低著頭專心喝湯,並未看見陳郴臉上猶豫的神色“公司那邊白天總是要去應付一下的,晚上我再來陪你。”
“不用,又不是第一次了。”路曉開始專心的用勺子挖土豆泥吃,頭也不抬地回答道:“你有空過來就行了,晚上還是自己回家吧,這裏有醫生有護士能出什麼事?”
“這樣也行,我下班了就過來你這邊......謝謝你了,老婆。”
路曉吃驚地抬起頭看了一眼陳郴,又低下頭用勺子撥弄著碗裏的土豆泥“你自己心知肚明最好。”
“當然。”陳郴語氣嚴肅地說“之前都是我糊塗了,這種事,總之不會再發生了。我們是夫妻,你是我最在乎也是最重要的人,不管之前有什麼,我都放下了,也希望你能放下。”說到這裏陳郴握住路曉捏勺子的手“你要相信我。”
路曉有些別扭的掙脫開來,瞟了一眼隔壁床的女人,見她裝作認真的看電視,眼神躲躲閃閃的,又瞪了一眼陳郴,並不說話。
陳郴也發現似乎這樣的場合並不合適說這些話,有些尷尬的站起來倒水,正好這時電視裏正在悲切切的唱著“空嗟呀,自歎命薄,難苦怨他。”老婦人再一次搶過遙控器,嘟嘟囔囔的說“你這看的什麼啊,要死要活的太不吉利了。”
女人挨了罵,索性用被子蒙著頭叫到“我睡了,別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