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飆哈哈大笑:“正是,此乃永樂三寶大太監鄭和所作!”
《青蓮秘譜》為三寶太監所作!眾人更是聞所未聞,俱是大為驚異。
顧天飆頓了頓,話鋒一轉,衝著震宇說道:“鄭公子與三寶太監可有淵藪?”
顧天飆突然發問,鄭震宇隱忍不住,脫口而出:“正是家祖!”
眾人唰地把目光投向震宇,俱是張口結舌,愈發驚異。
“那揚州府奪命雙槍鄭飛----?”顧天飆更是大驚。
鄭震宇麵色淒愴,拱手說道:“乃是家父!”
顧天飆疾步走過來,一把抓住震宇衣袍,仔細端視,繼而垂淚說道:“像,當真是像!賢侄啊,鄭飛鏢頭遇害之時,我正身染沉屙,未能親往誅凶。不過,我派人到振遠鏢局接你,鏢局卻已人去屋空!不想,賢侄如今成了天山派弟子!”說罷,眯起眼睛望著震宇,愧疚關愛之情溢於言表。
鄭震宇複又施禮道:“承蒙總鏢頭牽掛,家父與寒星宮諸葛掌門有舊,事出之後,掌門派天璣子先生接我上天山,而今已然十餘年了!”
眾人於驛館之內你一言我一語,一會兒說到《青蓮秘譜》所載武功精妙絕倫,俱是心馳神往;一會兒談及平倭蕩寇大計,皆顯義憤填膺,同仇敵愾。談興正濃之時,但聞銅鈴之聲響起,未時將過、申時快到了,當班差役提著食匣送來了飯菜。原來,這是胡宗憲定下的規矩----縣衙內一幹人等同桌而食,日食兩餐,每餐粗茶淡飯,務求節儉。
眾人於前廳之內簡單用罷飯菜,胡宗憲招來仵作詳細詢問了屍首剖檢的結果,眾仵作同執一詞,皆言幾十名鐵靴虎賁中毒在先,無力反抗之時發生小規模打鬥,俱被梟首在後。至於荒宅內的一灘灘膿血,都說不知是中了什麼厲害的奇門毒藥,以至於肉身化血。
胡宗憲親往停屍處驗看,又問了徐夢婷和碧水丹焓親曆的情形,似是大概有了主張。趁人不備,遂低聲與司空俊耳語了幾句。
突然,但聞晴空之上傳來幾聲尖利而又略帶淒清的鷹唳之音,驚空遏雲,攝人心魄。繼而,兩隻大隼撲楞楞分別落在司空俊與戚繼光肩頭,灰赭色的羽毛閃耀著片片鱗光,眼疾喙狠,生氣勃勃。這便是兵部訓練有素的傳書飛隼。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司空俊與戚繼光急忙解下鷹爪下的鋼環,但見鋼環內一小方蠟封的絹帛上俱寫了一行字:“青衣江碧峰峽,乃戈壁金蟬藏形潛跡之所。”
司空俊望了望戚繼光,繼而環視眾人,一字一字頓道:“軍令如山,事不宜遲,當今之計,立赴碧峰峽擒賊!”
胡宗憲上前接道:“此處去碧峰峽,旱路取道成都,南下雅安,需一日可到。水路則沿岷江順流而下,於飛雲渚舍舟泅渡,半日可到。”
司空俊、戚繼光異口同聲道:“當走水路,煩請胡大人準備輕快舟楫。”
胡宗憲搖了搖頭:“那碧峰峽與青衣江有地下溶洞相連,江麵至洞頂高不過數尺,舟行飛雲渚,便不得不舍舟泅渡,泅渡一個時辰,方可達碧峰峽口,我與那碧峰峽內青衣門幫主有舊,可修書一封協請關照。”
司空俊與戚繼光、顧天飆麵麵相覷,溶洞內泅渡一個時辰,恐怕眾人皆無此能。
鄭震宇聽罷,慨然應允道:“在下有西域良駒映雪獅子驄,登山渡海,如履平地,願走水路,占得先機,以待列位英雄前來。”
眾人議罷,隻得如此。
徐夢婷哭哭啼啼,一定要跟隨司空俊、戚繼光、顧天飆三人經旱路前往碧峰峽。碧水丹焓因內息紊亂,真氣難以歸聚,故留在驛館內繼續將養。望著眾人遠去的背景,碧水丹焓不禁心生隱憂。
胡宗憲經司空俊舉薦,日後拜於內閣首輔嚴嵩門下,平步青雲,總攬浙江軍政,重用戚繼光,平倭蕩寇,這都暫且按下不表。
單說鄭震宇,接過胡宗憲相贈的金風玉露散,飛身形跨上映雪獅子驄,轉過二王廟、玉壘關,於寶瓶口下五裏之處解纜登舟,順流疾下。
傍晚,西天的落日輕盈的灑下一層緋紅的薄紗,將天將地將山河草木皆籠在一片明輝豔光之中,飄移的雲彩在江麵投下婀娜的倒影,徐徐江風拂過,與岸芷汀蘭、葦影漁舟和著縹緲暮歌搖曳起舞,波光粼粼中滲出那壯麗嫵媚的油彩。
此刻,一片白帆輕輕破開那襲豔豔輕紗,輕盈的仿似遊弋於天地間的一片白羽,自霞光之中抖落。
江邊匆匆趕路的耕者樵人,偶一抬首間不由被這瑰麗的晚霞江景所惑,停下腳步,目光迎著那片劈浪而來的白帆。
漸漸近了,舟頭一道清白衣影矗立於這緋芒霞光之中,襟袍舞動、劍穗飄飛,分外鮮明卻無違和感,這滿天滿地滿江的豔色仿佛就是為他而生的,有如蒙蒙紅霧中淩雲挺立的白樺,綺豔華麗中更添一份孤直清絕。舟尾一匹高頭白馬,鬃鬣翻飛,馬尾飄散,有如八部天龍。此刻,經這白衣白馬的點渲,如畫的暮色瞬間鮮活靈秀,江邊的人恍然不知是人間天上,還是天上人間。
那白衣公子迎著江風,獨立舟頭,反複咀嚼著金刀顧天飆的話語,又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思。還記得在他年紀極幼的時候,父親每次從遠方回來,馬上都掛著兩枝冰輪點鋼槍,一見到他,便樂嗬嗬地跳下馬來,撫摸著他的頭問長問短。他記得父親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聰明的孩子要緊緊抓住每時每刻,不斷磨礪自己,成為最強大的人。此刻,先祖集畢生心血所作的武林絕學《青蓮秘譜》,正在那碧峰峽內,鄭氏數代人的宿願將在自己手中實現,縱然是吃盡千辛萬苦,受盡種種折磨,承受莫大委屈,他都不會皺一皺眉頭。
“父仇”,在他心中雖然仍很深刻,卻已是非常遙遠的了。但那種自幼孤獨,被人輕賤的感覺,在他心中變成了無比沉重的負擔;而師妹的笑靨、師妹的眼波、師妹的關愛、師妹的期許,使他這份負擔更沉重了許多。天山雖然是他長大的地方,但他相信,這世上唯一“愛他”與“他愛”的人,便隻有師妹了,他真的害怕失去這種愛,因為他真的不夠強大,甚至與師妹相比,也相差地太多。因此,“父仇”就愈加遙遠了。
《青蓮秘譜》!隻有《青蓮秘譜》,才是他唯一的希望,唯一的企盼!至於“自宮”!唉,他從胸前捏起那枚刻有“蒂”字的乳牙,師妹!----他不忍再想下去,兩行清淚奪眶而出,迎著江風飄散開去,飛灑在滔滔的江水裏,奔騰翻滾,不舍晝夜。有詩歎曰:
冰魄寒光出天山,
婀娜紅粉惹人憐。
此生情斷餘悲切,
來世定續未了緣。
待那小舟在飛雲渚擱淺之時,已近午夜時分。
飛雲渚乃是青衣江中的一座沙洲,此處江麵開闊、江流緩滯,曆經年衝積,方圓不斷擴大。因常常罩於水汽雲霧之中,風來雲動,得名飛雲渚。渚中樹木叢生,雜草過人,水沼遍布,鷗鳥翔集。偶而散落著幾處漁人臨時搭建的棲所,在這片朦朦的夜色中顯得破敗而又荒涼。
鄭震宇施展輕功,飄身形踏著草尖林稍,向飛雲渚腹地掠去。待確認並無“絆馬索”、“陷馬坑”之類的機關後,震宇二指入口,方欲呼哨一聲喚那映雪獅子驄過來。忽聽周遭雜草之中歙簌響動,震宇厲斥一聲:“何方英雄?請現身說話!”
震宇一邊說話,一邊運聚全身功力。雖然熱毒尚未完全祛除,但元泱諦音之法仍可施展。耳內立時傳來方圓數丈之內所有細微響音,連蟲行蟻走的聲音都瞞不過他。登即聽到十多個人柔微細長的呼吸聲,說明四下圍住他的人皆為內外兼修的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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