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覺得無聊,李連傑對著電話(沒有拿起話筒)說:“喂,我要巧克力、我要巧克力、我要巧克力。”然後轉向鏡子說:“我要冰淇淋、我要冰淇淋、我要冰淇淋。”最後,跑到花瓶那裏說:“我要吃香蕉、我要吃香蕉、我要吃香蕉。”他就這樣自得其樂一番。然後有個人過來通知該準備晚上的表演了,他也完全忘了這件事。
那天晚上,當回到飯店後,李連傑一推開房門一看,差點被嚇死,保鏢也是一臉驚愕。擺在桌子上的正是巧克力、冰淇淋和香蕉。
起初他還以為這是讚助者送的禮物——隊上每個人都有一份。這一定是巧合,隻是恰好禮物和渴望的東西一樣罷了。他馬上衝去其他人的房間檢查,“喂,你們桌上有沒有擺著禮物?”沒有。 隻有他的房間有。經過這次意外,李連傑就變得比較小心翼翼了,知道不能亂說話。在政治敏感期連小孩子的好奇言論也會成為一種政治事件。
1976年初,李連傑他們又開始全球親善巡回演出,到歐洲、亞洲、非洲、中東等各大城市表演,在每個拜訪的國家都有趣事發生。當他們抵達伊拉克時,當地正是無法想像的熱——大概有50攝氏度那麼熱,熱到令他們難以接受。每到中午正當午睡時,更難熬,幾個小孩子隻好提了幾桶水,把水倒在床上,否則那床簡直熱得無法躺,躺在濕嗒嗒的床鋪上,一兩個小時左右,床鋪又被烤幹了,隻好爬起來再潑一次水。當然,飯店不知道他們背地裏在搞什麼鬼——一群小孩都是偷偷做,一麵告訴彼此:“實在是太熱了嘛!”一麵把水倒在床上。想想看——如果不是經曆了這樣的生活方式,誰也不會有這麼異想天開的氣溫調節妙計!
1977 年,表演隊伍到了非洲,那裏炎熱的氣溫也是個大問題。所有的表演行程都安排在晚上,大約晚間十點才開始,白天表演對運動員或觀眾來說很不切實際,因為大部分國家都沒有室內體育館。李連傑他們在足球場表演,沒人願意頂著大太陽坐在外麵看表演,就算在晚上,氣溫也比北京高出許多。
李連傑還記得在足球場外準備很多桶飲料,用大冰塊冰鎮著蘇打水。有一天晚上,因為太熱了,他隨手在桶子中抓出一瓶飲料,周圍太暗了所以也就沒看到飲料的標簽,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口味,當時太熱也太渴,是什麼也都無所謂了,隻要是冰的飲料就行了。李連傑大口大口地喝——一口氣就灌了半瓶,冰涼的水通過喉嚨的滋味真是太暢快了,直到他把瓶子放好才覺得有點頭暈目眩。原來他喝了半瓶香檳,把自己喝醉了,昏睡在場外,當然那天晚上他也沒有參加比賽,隊裏無奈隻好找了個人來替代他上場表演。
在親善表演中總會發生一些意外又有趣的事情。他們搭飛機往返各國,有一個非洲國家,當時那個國家隻有兩架飛機,一架是小型的噴氣機——通常隻供官員使用,本來他們預定搭這架飛機去其他國家表演,但是當他們到機場時,卻被告知他們的總統正在使用那架飛機,所以隻得改搭另一架飛機——貨機。
貨機又大又空,停在機坪時,機尾直接落地,方便裝載貨物,他們也是從機尾登機的,在傾斜的機身中陸續就坐,男生坐左邊,女生坐右邊,飛機裏麵不像客機那樣有整排的座位,隻有兩排鐵製的長椅,一坐下大家麵麵相覷,就像預備跳傘的傘兵那樣。這群坐飛機來回飛了N多次的孩子覺得很好玩,對這架長飛機感到好奇就四處打探,這時有人注意到兩側長椅前頭都綁著牢固的粗繩。這是做什麼用的?不可能是安全帶吧?隻是兩條粗重的繩索而已,而且離他們也很遠。
幾個孩子七嘴八舌的議論,謎底很快就解開了,貨機後門還沒關,從外頭傳來沉重的踏步聲,然後就看到——一群牛羊被趕進貨機,占據了貨機的中間。他們要和一群牛羊一起搭乘飛機,要和它們一起飛!這景象多怪啊:北京武術隊坐在飛機兩邊的長鐵椅子上,中間擠著一群牛羊。他們坐著,牛羊站著,整個飛行過程中就這樣隔著繩索彼此打量,一副有趣的場景。而且很有趣的是貨機沒有消音防震設備,整個飛行過程中噪音震耳欲聾,整個機身搖搖晃晃,一群牛羊和人在搖搖晃晃的飛機上像是做推拿,降落之後全身肌肉鬆弛舒服,頭暈耳鳴,不知道那群牛羊的感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