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才剛剛開始(下)(2 / 3)

這句話觸到了瓦特的痛處,他的徒弟傑瓦,現在可不正在為軍營鍛造各式各樣的武器?想到這裏,老鐵匠心裏一陣難受。

他不得不重新看待眼前的年輕人:“那麼,你到底想說什麼呢!”

“盡管你認為自己的做法可以減輕罪孽,但那不是事情的根本。請原諒我實話實說,你的做法收效甚微,可以說是自欺欺人,因為你在逃避過去或者逃避現實。”

西蒙這幾句話說得很難聽,鐵匠幹脆放下了酒壺,強調道:“我想我在克製地聽著!”

西蒙不知道鐵匠是不是在再鼓勵自己說下去,不過他覺得有必要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同樣一把劍,有人用它來製造凶惡,也有人用它來製止暴行,我想,錯並不在劍!”

“好吧,你成功了,我承認錯不在劍。”老鐵匠從石板上站了起來,他並沒有真正妥協,揚著雙手繼續發難:“但是如果沒有劍豈不是更好,那就不會有暴行,也就不需要來製止!”

看來這人不是一般的難對付,西蒙深吸了口氣才繼續說道:“你很固執!沒有劍還會有其他的替代品,或許名字不叫劍,或者換個外形,但他們的本質都是一樣的。我們阻止不了它們的產生,除非你能扼殺人的本性。”

聽到這裏鐵匠立即諷刺道:“聽起來像不錯的布道詞,教會也常常這樣講,人性本惡,所以需要救贖!”

“也許吧!”西蒙無奈地攤開手:“但這句話確實有它的道理,人確實有很多負麵的情緒,這個話題太沉重了。”“你的經曆促成了你現在的偏見,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想的,我隻知道一件事,我和我的劍有著一個共同的誓言:保護那些需要保護的人!”

“好了,和你爭辯很有意思,但我必須得走了,我得趕時間。”說到這裏,西蒙已經掉轉了馬頭,準備離去。

鐵匠沉默了一陣,突然叫住了西蒙:“喂!小夥子,如果你不想在野外過夜最好留下來,把你的老朋友修好可需要很長的時間!”

雖然補知道老鐵匠為什麼這麼快就改變主意了,但西蒙還是隨著瓦特走進了那間簡陋的鐵匠鋪。

鋪子不是很大,有些潮濕,它從瓦特石頭房子的右邊延伸出來。立幾根栗木的支柱,上麵加蓋上幹枯泛黃的茅草,就構築了它簡易的骨架,四周的矮牆與瓦特的房子一樣,用齊整的石塊砌成。煙囪開在爐子的側麵,用打磨得齊整的方形小石塊壘得筆直,一直往上壘,像蔓藤一樣依附著潮濕的牆壁一直爬到了屋頂。

灶台砌得齊腰高,上麵鋪著一塊平整的青石,上麵被清掃得很幹淨,沒留下一點鐵屑和煤渣。

瓦特用尖頭的鐵棒捅開了封在上麵的煤泥,“呼哧呼哧”地拉起了風箱。不一會,在風箱的鼓吹下,爐子裏麵很快就燃起了熊熊的炭火,將鋪子照映得通紅。

瓦特將風箱交給了西蒙,自己則在鋪子裏翻箱倒櫃地找東西。

當他從箱底翻出一塊黑色的鐵片時,臉上露出了欣慰:“總算找到了!”

“很久沒用過精鐵了,農夫們的農具可鑲不起這麼好的鐵礦!幸好當年餘下的材料還在這裏,不然我還真補知道該用什麼材料來修複你的鐵劍。”

鐵匠一邊嘮叨,一邊把西蒙的劍除去了裝飾,露出赤裸的劍坯,用鐵鉗把它與找來的精鐵一起送進炭爐中煆燒。

一切準備妥當後,瓦特突然對身旁拉著風箱的西蒙說道:“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西蒙點點頭,側耳表示願意傾聽。

“很多年前,我用整塊精鐵為我兒子打造了一把長劍,餘下這些碎料,原本想用這些餘料再打造一把匕首的,可是虔誠軍催著我兒子上前線。我目送著他遠去,但自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爐火一忽一閃地照在他青銅色的臉上,西蒙在他臉上沒有發現痛苦的表情。是故意把自己掩埋,還是那顆心被折磨得對痛苦不再有任何反應?

瓦特沉默片刻,繼續講述道:“不瞞你說,我曾經也是一個狂熱的信徒,我兒子也是。那些日子裏,寺院裏的修士們每天都在慫恿年輕的小夥子加入教廷的虔誠軍,他們的演說激情四溢,總是很容易激起青年人高漲的熱情。我進了軍營,瘋狂地打造兵刃,那時,我堅信這些親手打造的兵器會給世界帶來更多的光明。現在想起來真覺得幼稚,不是嗎!但那個時候我並不覺得幼稚,甚至鼓勵兒子加入虔誠軍。”

“但是最後我們得到了什麼呢!”鐵匠將鐵錘重重地砸在鐵砧上,發出震耳的響聲。

西蒙本想安慰老人幾句,但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說辭。

四周很靜。

風箱一哧一呼地來回作響,煤塊在爐子裏嗶嗶剝剝地燃燒。

瓦特用鐵鉗撥弄著燒紅了的鐵塊,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指著角落裏的鐵錘問道:“小夥子,掄得動那把大鐵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