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才剛剛開始(下)(1 / 3)

吉朗特群山下的加索鎮又迎來了一個靜謐的下午。

老鐵匠瓦特像往常一樣早早就封了爐子,收拾完鐵匠鋪裏的行當。

他掛起油膩的黑色皮革圍裙,拎著黃銅色的小酒壺走向門外的幾塊大石頭,隨便撣撣上麵的灰塵就麵向吉朗特群山坐了下來。

正如我們所見,自從老鐵匠的徒弟傑瓦被聖地莫汗教廷的虔誠軍帶走後,陪伴這位孤獨老人的,也就隻有眼前這些沉默的大山了。每天下午,瓦特就現在這樣與群山對坐著,直到最後一絲霞光在黛黑色的山脈後徹底泯滅。

正當他沉醉於夕陽的熏烤時,一個陌生的人影闖進了他的視野。

一位騎著黑馬的年輕人。

這人留著長長的黑色卷發,臉上不合時宜地堆滿了絡腮胡子,雖然這些胡子掩蓋了他的實際年齡,讓他看起來更老成一些,但老鐵匠一眼就看出這個人絕對不會超過二十歲。這位年輕人的裝束更是奇怪,虎皮的護胸,棕熊皮的護手還有他腳下的斑點鹿皮皮靴,這些皮革製品的製作顯然很粗糙,當然,如果僅僅是這些並不能引起老鐵匠的驚訝,最讓老鐵匠不解的是這人的背上偏偏係著一件製作精美的魔靈布披風,沒錯,那色澤,那質感絕對不是其他布匹可以冒充得了的。

老鐵匠不動聲色,繼續吮吸著壺中的賣酒,心下琢磨著這人出現在這裏到底想幹什麼。

黑發的年輕人策馬繞著簡陋的鐵匠鋪轉了一圈,然後在老鐵匠麵前勒住了韁繩,用生硬的聖地莫汗方言向老鐵匠詢問道:“請問,您是這家鐵匠鋪的主人嗎?”

老鐵匠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答道:“這裏沒有其他人!”

得到答複後年輕人顯然很高興,從背後抽出一把長劍拋了過來。

“太好了,你能幫我修一下這把劍嗎?”

長劍不偏不倚,幾乎貼著老鐵匠的腳尖插在他跟前。一時間老鐵匠錯以為劍刺進了他的鞋子,幾乎要叫了出來,驚悸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腳安然無恙,不過他對這個玩笑很生氣,向著年輕人怒斥道:“難道沒人教過你要尊敬長輩敬嗎!”

年輕人意識到了自己的魯莽,立刻下馬,連連致歉。

麵對少年的道歉老人似乎無動於衷,擺著手驅逐道:“哎,走吧走吧!我今天已經關門了!”

少年知道老人還在責怪自己,又深深鞠了一躬,抱歉地說道:“對不起,我為自己剛才的魯莽羞愧不已。我因為想趕時間,沒考慮周全,對於我的莽撞還請您老人家原諒,不要放在心上!”

年輕人的態度很誠懇,這點老鐵匠自己也承認,他幾乎忘了剛才的惱怒,不過他還是堅持讓這位年輕人離開。

“我並不是想存心為難你,年輕人!但是我發過誓,不再沾染那些殺人的武器,所以,你還是走吧!”

好像沒有商量的餘地,少年拾起地上的劍,有些惋惜。

“老朋友,隻有再委屈你一陣子了。”

鐵匠這才注意到那把差點把自己唬住的劍。劍柄的裝飾已經完全剝落,露出了黑的發亮的木質把柄,刃部已經嚴重磨損。

這把劍看起來更像一塊磨得豁亮的鐵片。

一把十分有意思的劍,一個十分有意思的人!

“年輕人,你打算去哪?”老鐵匠見年輕人跨上馬鞍要走,隨意地問道。

“你幫不了我,我也隻好去別的地方找了。”

“我必須十分遺憾地告訴你,現在聖地莫汗全國的鐵匠都被虔誠軍召集進了軍營,隻剩下像我這樣的沒人要的老骨頭了。依我看,你背上那把用黑布包著的劍比你手中的肯定要好得多,你又何必執著要修這麼一把破劍?”

年輕人笑了笑了,指著手中的劍說道:“新朋友的樣子雖然漂亮,但不能因此而冷落了老朋友。”

這位黑發少年正是西蒙。西蒙跟隨克倫威爾在吉朗特群山中隱居了近十年,直到今天,他才走出山穀。在那些日子裏,他與山林為伍,以鳥獸為伴,唯一能同他說說話的也就隻有手中的劍了,把劍說成是朋友沒有絲毫的矯情。

老人聽後似乎很不高興,辯道:“年輕人我不得不提醒你,武器就是武器,被鍛造出來就注定要成為殺人的凶器。他們不會成為朋友,永遠都不會,他們隻會製造悲劇,是敵人!”

鐵匠越說越激動,狠狠地灌下一大口酒。

西蒙不知道自己又在哪裏冒犯了這位老人,讓他變得如此激動。

好在鐵匠很快就恢複了過來,抱歉地說道:“讓你見笑了。”

“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我想你一定有自己的故事。不過我並不讚同你對武器的態度。”

“你是在試圖勸說我嗎?”鐵匠捏弄著自己紅紅的酒糟鼻,似乎在等待西蒙的下文。

西蒙聳聳肩,答道:“我隻是想說,即便你現在打造的釘耙和鋤頭也可能成為殺人的凶器。而且即使你不打造兵器也並不代表別人就不會打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