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年後 (2)(2 / 3)

說到這裏,我眼裏含淚,“當女兒和自己的人身安全麵臨來自丈夫的威脅時,這名可憐的母親,她選擇了這種最悲觀最不被人接受的方式,這是她的悲哀,也是社會的悲哀……”

聽眾席上,王阿菊以及被害人的家屬都難以自抑了,在法警嚴厲目光的示意下,他們唯有無聲地飲泣。到了這個時候,說誰是誰非已為時太遲,其實誰也不是大奸大凶之人,隻是有些時候,因為意氣難平,因為一念之差,他們做出了不恰當的選擇,以致改寫終生。

一切都是命。

說完辯護詞,我向法官行了個禮,坐了下來。我輕輕地呼了一口氣,這宗官司,對我而言,到此為止,我已竭盡全力了,不管王阿菊最終是被判死刑還是無期,還是有期,一切由合議庭決定。

庭審結束後,媒體記者沒有像往常那樣要求法庭安排采訪被告人王阿菊,反而湧到我麵前,要求采訪我。征詢現場法官的意見後,我坦然地接受了采訪。

“其實,在我剛接到這宗法援案子的時候,被告人王阿菊明確表示不需要律師,也不需要我為她辯護,是我通過她對女兒和父母的感情來鼓勵她接受法援,重樹信念。不管她犯下怎樣的罪行,我的責任是努力讓她懂得:法律之所以公正,是因為它眷顧每一個人,就算最後她還是被判死了,起碼我的努力,也曾溫暖過她冰冷的心。”

這是我在采訪最後說的一句話,這是我的心裏話,因為這些話,我也曾對方圓說過。當時,方圓說我具有國母般的風采,而我內心深處的想法是,就算王阿菊最終被判死,我的付出和努力,也算是對她的臨終關懷。

在處理王阿菊案子的同時,我還在跟進其他的案子,但不容置疑,王阿菊的案件耗費了我最多的精力,因此這件案子一審結束後,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懶洋洋地起床。

隻要你平時足夠努力,偶爾的怠工,是沒有人與你計較的,何止不計較,善解人意的老板或許還會主動打電話慰問你,唯恐你貴體有恙。

十點的時候,接到方圓的電話:“在外麵?”

我說:“在外麵辦事。有事?”

方圓說:“辦完事就回來。”

我說哦。一個小時後,才施施然地回到辦公室。

如果老板沒有十萬火急地叫你回來,你千萬不要立即回來,不然他更有理由相信,你在外麵無所事事。唯有裝成日理萬機的樣子,老板才會覺得請你是物有所值,或者說超值。

放下手袋,再喝杯水,我才輕叩方圓辦公室的門。

他把目光從電腦屏上收回來,一看是我,馬上從桌子上拿起一張報紙,笑著遞給我,“看看,律政佳人的本地版本。”

我接過來,這是本市機關報的“法庭內外”的專版,用了整個版麵的內容,報道了昨天王阿菊殺人一案的庭審現場,其中有一篇,是為王阿菊辯護的法援律師厲冰冰的專訪,標題很煽情——“剖析女疑犯殺夫,女律師當庭灑淚”。

看到這個題目,我的臉就紅了,當時在法庭上流淚,隻是一時難以自禁,想不到記者竟然以此做文章,這令我大為羞愧。我覺得,在庭上流淚這樣的事,對於一名女律師來說,會讓人質疑我的專業能力。

方圓看著我,說:“我今天接到了三個電話,都是關於這篇報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