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一驚,希望不要因為我在庭上的無能表現,而給所裏帶來什麼負麵的影響。
方圓頓了頓,說:“一個是法援中心打來的,一個是律師協會打來的,還有一個,是司法局的梁局長打來的。他們都無一例外地表揚了你,以及我們所。”
我遲疑地看著他,不敢相信。
方圓解釋說:“因為大部分律師對法援案件的不夠盡心和盡力,去年已有當事人家屬告到了信訪局,今年春節後的兩會,也有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為此提建議,要求司法局和律師協會加強對法援案件的辦理。你受理的這宗案件,無疑為法援律師樹立了一個良好的榜樣。”
我沉默,不知道說什麼。
方圓笑著看我說:“司法局的梁局長說,今年將舉辦我市首屆十佳律師,你將成為候選人之一。”
我笑著連忙擺手道:“千萬不要,我可不喜歡搞這個虛名。”
方圓正色道:“這不隻是你一個人的事,你不可以拒絕。精英律師事務所估計會派出精兵強將甚至糖衣炮彈來搶名額,難得我們有這麼好的天時地利人和,我們一定要爭取。這關係到方圓律師事務所的前途,你必須積極參與。”
吃爺飯,穿爺衣,隻能聽爺的話,我也收回笑容,表情嚴肅地答道:“是。”
方圓把頭靠在老板椅上,看著我說:“上次我曾經說過你有偉大的光芒,現在看來一點也不假,你天生有政治家的頭腦。”
竟然把我比作虛偽的政客,我略有不快,辯解說:“我根本沒有刻意,我隻是盡自己的能力為王阿菊辯護,畢竟她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方圓輕拍桌子道:“這就是你當政治家的成功之處。正因為你並非刻意,才讓人看到你的真誠和用心。因為真正成功的政治家,是沒有人看得出他的目的和工於心計的。”
我苦笑道:“那你就當我是政治家吧。”
他得意地笑:“隻有那些不入流的政治家,才會輕易就讓人看穿底牌。”
我隻好表示認同:“對,我是成功的政治家,接下來,我打算從農村包圍城市,占據方圓所第一把手的交椅。”
他拍桌大笑,我拿著報紙昂然而退。
有這樣一位老板,是我的幸運。我很慶幸,當年選擇了方圓所而不是精英律師事務所。
我知道精英很厲害,精英的平台也很高,可是,越是高端的平台,想要往上爬的人越多,大部分人隻能被擠壓出台甚至垮台。與其整天你擠我我擠你,不如找個舒服些的地方將養生息。我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在迎賓館當服務員的小姑娘了,我有權利選擇讓自己身心愉悅的工作和生活環境。
一個多月後,王阿菊殺人案的一審判決出來了,她被判決有期十四年。二審判決,維持原判。也就是說,最遲在她的女兒十七歲時,她便可出來與女兒團聚,如果表現好些,說不定不需要這麼長的時間。
半年後,我成功當選為本市十佳律師之首。在“律協”的官方網站上,不但有我的相片和事跡介紹,還有我曾經在采訪時說過的一句話:“法律之所以公平與公正,是因為它眷顧每一個人,就算最後她還是被判死了,起碼我的努力,也曾溫暖過她冰冷的心。”
有時候我想,到底是王阿菊成全了我,還是我成全了王阿菊?其實說不上誰成全誰吧,機會來了,你還得會做,才算是你的機會,所以說機不可失,時不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