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小看這些,做我們這一行的,公檢法的人都要認識一下,其他用得著的人也不要放過,到關鍵辦事的時候,能打個招呼,能有人穿針引線。”方圓這樣說。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方圓對華都恭恭敬敬,因為一切資源,均要好好打點,以備不時之需。
我歎氣,覺得這碗飯實在不好吃。方圓卻又教訓我:“現在社會上的人說,打官司其實是打關係,比如律師的關係,比如當事人的關係。但事實上,對於一些影響較大的案件,法庭還是不敢亂來的,所以有的人一起訴,便找媒體擴大社會影響。”
這個我懂,華與我說過。
一連奮戰十多天,客也請得差不多了。律師事務所的工作又慢慢回歸正軌。
我手上漸漸有了一些資源,有五六個案子同時跟進。所裏的其他律師,似乎都各有自己的門路,每天下班不是約了人打麻將便是吃飯,而且很多都是公檢法方麵的朋友。
我羨慕他們,但是我真的沒這樣的本事,我不喜歡打麻將,也不喜歡結交朋友,我唯一的長處,便是積極利用華的資源,暗示當事人找媒體,然後適當引薦一下。
當然,那些人會不會做,我則不予理會。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完全不是我考慮的範圍。不過,因為華的關係,我還是認識了一些公檢法方麵的朋友,這種私人場合認識的,彼此都會帶著幾分虛偽的客氣。
我漸漸適應了在這座城市的生活。轉眼間又是大半年過去,當我把阿蘭幫我打印的三盒名片都用光了的時候,我已經不是所裏接案最少的律師了。
我幹不了迎來送往的活,但好歹我願意好好地做功課,這個可以體現在開庭的時候,我可以有理有據地慷慨陳詞。
就像一個勤奮好學的好孩子,我漸漸地得到一些當事人的好評,有當事人向需要法律服務的朋友介紹我時,稱我為“牙尖嘴利的女律師”。
在這個人人都需要安全感的社會,確實需要各種各樣的利器保護自己,而我的牙尖嘴利,正好助他們一臂之力。
這一年對我來說,乏善可陳。唯一的收獲,是我終於走出了吳明和辭職的陰影,開始真正投入新生活。律師事務所比司法局要簡單得多,各人接各人的案子,當然有些案子需要互相交叉地做一些工作,大家都會協調得比較好,沒有複雜的人際關係。
方圓曾與我說:“去年你剛來的時候,發現你太正統,還怕你走不出機關的生活習慣,不適應這裏的工作。”我笑,我知道他在心裏說什麼。
我在華他們的報紙上開辟了一個專欄,專門接受群眾谘詢法律問題,然後我在下麵提供法律意見。這個欄目為律師事務所增加了不少人氣,而我也因此接了一些案子,華的報紙也贏得了讀者的認同——這是雙贏的事。
如果沒有華的幫助,我或許需要兩年或三年的時間,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方圓說:“當律師的,各有各法,你這種辦法,也有你的優勢。”
我笑道:“你的辦法更好,直取其首級。”
他知道我暗示副院長的事,笑著看我,若有所思。
事後,我想來覺得不妥,這樣說似乎顯得我太輕浮了。他一定以為我是一個隨便的女人。唉,一個三十一歲的隨便女人,真是說不出的尷尬。
之後有一段時間,我見到他就繞道行,隻要聽到他在廳裏說話的聲音,我便待在辦公室裏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