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久邇宮親王作為間諜巨魁,完全地領略了蔣介石的天機:一旦他回到南京,便會立即揮起屠殺共產黨人的刀。他露出了欣慰的笑顏。東久邇宮親王又詳細地詢問了鈴木貞一和蔣介石的同窗之誼,以及蔣介石在士官學校留學期間還有哪些日本朋友後,又單刀直入地問:“在你們的交談中,蔣介石是怎樣看待日中關係的?”

“他十分肯定地答複我:為了使東亞不淪為歐美的殖民地,中日兩國的合作是必要的。”

合作是必要的。”

“我代表天皇陛下感謝你,感謝你為日本帝國打開了通向中原大地的另一扇大門。”

鈴木貞一委身於多事之秋的中國,以他過人的間諜才智逐漸地成熟起來。他並沒有沉浸在所謂的功勞之中,因為在他和國民政府大員們的交談中,尤其是拜訪蘇聯顧問鮑羅廷的時候,不但獲悉了“中國由於太窮,革命道路將是曲折的,但建立在共產主義上麵的革命,不久將會在中國發生”的理論,而且還知道了最有威望的共產黨的領袖人物是李大釗,蟄居北京的蘇聯大使館內。因而,他不無擔心地說:“目前,蔣介石隻能解決大江以南的赤禍,而北京一帶的共產黨”

“我已經安排了專人負責這件事。”

東久邇宮親王成竹在胸地搶先說道。“誰?”

“土肥原賢二。”

東久邇宮親王看了看大喜過望的鈴木貞一,遂取出金殼懷表瞧了瞧,“他就要來了。”

太陽剛剛轉到西山背後,東久邇宮親王的住所便呈現出非同一般的暮色景象。晴朗的天空依然是嫵媚的陽光,四周的樹木和建築卻被暮時的黛色所塗抹。東久邇宮親王引鈴木貞一走到院內,二人正在欣賞山村暮景之時,土肥原賢二風塵仆仆地闖進院來。三人寒暄過後,就近坐在香椿樹下的石凳上,開始了交談。東久邇宮親王開門見山地問:“住在蘇聯大使館的共產黨人的名單搞到了嗎?”

“搞到了!”

土肥原賢二取出那份名單,雙手交給了東久邇宮親王。轉眼看見微微作笑的鈴木貞一,心照不宣地問,“南方的事情還順手吧?”

“一切如意!”

鈴木貞一在土肥原賢二麵前不敢自傲,玩笑地說,“共產黨的黨魁是南陳北李,我的對手陳獨秀,比你對付的李大劊要好辦多了。”

“是啊!”

土肥原賢二喟歎不已地說:“再說,南方的蔣介石,比北方的張作霖也精明多了!最難辦的是,李大劊有蘇聯大使館做庇護所,使我們不能為所欲為!”

東久邇宮親王收好這份共產黨人的名單,十分幹脆地說:“土肥原君,先把你執行這項計劃的困難擺出來,我們一塊兒研究、解決。”

土肥原賢二剿殺北京共產黨人的全部計劃,就是勸說張作霖派兵衝進蘇聯大使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網打盡以李大釗為首的共產黨人。欲要完成這項違犯國際公法的計劃,第一個困難是,必須說服張作霖同意出兵。而代表帝國內閣利益的町野武馬不會同意,並一定會從中作梗;第二個困難是,必須通過帝國駐華使館,暗自說服各外交使團不幹涉張作霖的行為。而使館的最高領導——芳澤公使絕不會去做這項破壞國際慣例的事;第三個困難是,必須有一位能協調町野顧問和芳澤公使的人,否則仍然無法完成這項計劃。東久邇宮親王望著憂心仲忡的土肥原賢二,高興地說了一句:“天助我也!”

接著他說:他接到了國內的報告,為確定日本對華方略,裕仁天皇準備在批準新的內閣之後,隆重地召開“遠東會議。”

近期之內,芳澤大使、町野顧問等人都要奉調回國,出席這次重要的會議。最後,他微微地笑著說:“怎麼佯?你所說的前兩個困難,不就化為烏有了嗎?”

“怎麼佯?你所說的前兩個困難,不就化為烏有了嗎?”

“你看呢?鈴木君。”

東久邇宮親王有意地問。“非土肥原君莫屬!”

鈴木貞一果斷地答道。“好!和我的意見不謀而合。”

東久邇宮親王爽快地指示,“中國有句俗話: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土肥原君,你就放手大膽地幹吧!”

“張作霖那邊”

“我自然會讓使館通知這位張大帥!”

東久邇宮親王看了看麵帶難色的土肥原賢二,“在町野顧問回國期間,由你全權負責辦理兩國的關係。至於事發之後內閣追究責任,由我給你頂著。”

東久邇宮親王說罷沉吟片時,“土肥原君,你認為時下的當務之急是什麼呢?”

“一是取得各國使團的諒解,再是說服張作霖敢於出兵衝進蘇聯使館。”

土肥原賢二停頓稍許,又果斷地說,“不過,請親王閣下放心,我願和鈴木君比賽,爭取張作霖趕在蔣介石的前麵,揮起屠殺共產黨人的刀!”

“我甘拜下風!甘拜下風”鈴木貞一雖然笑著,可他心裏的潛台詞卻是:“土肥原老兄,這次恐怕得敗在我的手下了吧?”

東久邇宮親王是位多年從事謀略工作的領袖人物,他不但能分析敵對營壘的戰略,而且還能依靠察顏觀色,準確地判斷出部屬的心理活動。自從他說出日本內閣行將更迭,並隆重舉行“遠東會議”的信息後,發覺鈴木貞一時時走神,似在思索什麼重大問題。他笑著問:“鈴木君,你是否想趕回國內去參加‘遠東會議’?”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