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儀聽了這番話打心底深處感到痛快。但是,當他們落座暢談了一段時間後,溥儀感到胡適這次求見,並不是單純的慰問,而是出於他的“關心”。因此,當胡適問到溥儀今後的打算時,溥儀很有心計地回答說:“王公大臣們都在活動恢複原狀,我對那些毫無興趣,我希望能獨立生活,求些學問。”

“皇上很有誌氣!”

胡適點頭稱讚。“我想出洋留學,可是很困難。”

“有困難,也不太困難。如果到英國,莊士敦先生可以照料。如果想去“我想出洋留學,可是很困難。”

“有困難,也不太困難。如果到英國,莊士敦先生可以照料。如果想去一旦混出北府,避難出洋將會得到社會上不少人的同情,並能順利地達到預定的目的。中午,溥儀設家宴款待了胡適。胡適離去之後,溥儀再次陷入了困惑之中。其一,如何才能混出北府?又去哪個國家的使館避難?其二,逃入使館後,仰承洋人鼻息的生活是個什麼樣的結果?其三,複辟祖宗大業的美夢又如何實現因此,他更盼望莊士敦、憲飛早些回府。太陽已經悄悄地轉到了西邊,忍耐不住寂寞的溥儀走到了窗前,眺望著身披金輝的瓊島白塔,嵯峨壯觀的故宮,心中泛起陣陣的酸楚。當他的視線無意地移到景山亭閣的時候,東坡下麵那棵老槐樹再次顯現在眼前。刹時,腦海的屏幕上又疊現出曆代後主的悲慘結局。他禁不住地黯然自語:“落花流水春去也!”

有頃,侍從走進屋來報告說:“憲飛先生回來了。”

溥儀聞聲轉過身來,他鎮定了一下情緒,淡然地問:“就他一人回北府來了?”

“不!同來北府的還有兩個人。”

“你見過這兩個人嗎?”

“沒有:看外表,那個年長的像是個日本人。”

“日本人?有請!有請”憲飛引土肥原賢二走進屋內,這位間諜老手自稱是日本駐華使館的辦事人員,受命前來拜會皇上。旋即又格外關心地問:“近來,有哪些國家的駐華使節前來拜會過皇上?”

溥儀有些悲涼地搖了搖頭。土肥原賢二暗自高興地說:“我終於跑到了前邊!”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試探地問:“皇上被逼出宮,國人中也無忠誠於皇上的臣民前來問安嗎?”

“有!”

溥儀淒慘地歎了口氣,“不過,也隻有胡適博士一人而已。”

土肥原賢二清楚地知道胡適受教於美國,是個十足的英美派。當土肥原賢二獲悉胡適此行的目的是勸溥儀出洋、赴英美留學之後,他向這位年僅18歲的廢帝溥儀發動了進攻:“皇上來到了北府是誰所為?”

溥儀並不了解土肥原賢二明知故問的真意,麵有溫色地答說:“這還用問嗎?是馮玉樣。”

土肥原賢二察覺到了溥儀的情感變化,但他不為所動,接著說:“馮玉祥是直係的名將,直係又是替英美辦事的。昔日,如果英國和美國有意確保大清的江山,皇上也不會有廢帝之辱;今天,假如英國和美國誠意保護皇室的利益,他們不必親自出馬,使個眼色,諒他馮玉祥也不敢演出這場逼官戲。您說是吧?”

溥儀信服地點點頭,由於過分悲滄,一句話也沒有說。“既然英國、美國在華的終極目的是推翻帝製,扶植一個代表他們利益的所謂民主政權,那胡適博士前來遊說皇上赴英美留學的用心”土肥原賢二有意停頓了一下,窺視了一眼溥儀那痛苦的表情,感慨地搖了搖頭,又接著說,“或許我不應該明講這些事,不過,作為一衣帶水的鄰國朋友,是有責任向皇上提醒的。”

“既然英國、美國在華的終極目的是推翻帝製,扶植一個代表他們利益的所謂民主政權,那胡適博士前來遊說皇上赴英美留學的用心”土肥原賢二有意停頓了一下,窺視了一眼溥儀那痛苦的表情,感慨地搖了搖頭,又接著說,“或許我不應該明講這些事,不過,作為一衣帶水的鄰國朋友,是有責任向皇上提醒的。”

境遇的。”

土肥原賢二暗自高興,他說:“誰說帝製不能富國強民?我們大和民族就是在天皇的絕對領導之下,取得了世人矚目的成就的。另外,國家的體製是和民族傳統分不開的。東亞諸國都受中國文化的影響,實行帝製達數千年之久。就說中國吧,我看老百姓還是離不開皇帝的。”

土肥原賢二這番有的放矢的宏論,在溥儀的內心引起了強烈的共鳴,他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又脫口而出:“就是嘛,我遜位了,中國前進了嗎?沒有!結果是軍閥混戰,天下大亂。”

土肥原賢二知道自己從思想上完全俘虜了溥儀,他突然把臉色一沉,非常嚴肅地說:“如今不是談論恢複帝製的時候,當務之急,是皇上的身家性命。”

溥儀猶如當頭挨了重重的一棒,猝然又回到了現實中來。他望著土肥原賢二那陰沉的臉色,試探地問:“不知貴國使館探聽到了哪些消息?”

“消息嘛,比您所在的北府是會多一些的。張大帥入主北京以後,把馮玉祥排擠到京西天台山休養去了。他真的是去休養嗎?不!準備再次攻打京城。到那時,皇上的命運”溥儀幾乎被嚇破了膽,他誠惶誠恐地搓著雙手,直言不諱地問:“那貴國政府有保證皇室免遭再次塗炭的良策嗎?”

“有!”

土肥原賢二驀地站起身來,“第一步,皇上必須從國民軍看守下的北府逃走,轉移到安全的地方;第二步,再由我使館把您送到一個供您十年教訓,十年生聚的基地,然後再與我們日本帝國攜手,共謀失去的清朝祖業。”

“貴國政府的見解我完全讚成,可時下我如何從北府逃走呢?”

“這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