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肥原賢二轉身指著沉默不語的憲飛,“具體的措施找他就行了,我國使館已經和他協商好了。一句話:祝您成功。”

“謝謝!謝謝”溥儀感恩戴德,連聲不迭地說著。土肥原賢二回去後,終於說服公使芳澤同意了他的意見,並安排了傅儀秘密出走的計劃:第一步,溥儀和陳師傅同出北府,去探望住在麒麟碑胡同的敬敬、榮惠兩太妃,探望完了,依舊回北府,給北府上下一個守信用的印象。第二步,翌日借口去裱褙胡同看一所準備租用的住房,然後從那裏繞道奔東交民巷,先住進德國醫院。第三步,住進使館。就這樣,溥儀一行安全地住進日本大使館。不久,溥儀又在土肥原賢二的精心策劃下,並在穿黑便衣的日本警察和特務的保護下逃出北京,住進了天津的張園。土肥原賢二為自己未來的滿洲構想布下了關鍵的一子,感到由衷地高興。但是,鐵杆保皇派憲飛和賽大俠卻因皇帝出走沒了主心骨。他們為著各自的前途私議多次,可依然像是兩隻沒頭的蒼蠅找不到出路。無奈,隻好又叩開了土肥原賢二的寓所大門。他們走進上房,時逢土肥原賢二站在落地式的穿衣鏡前披戴華貴的和服。土肥原賢二轉過身來,望著有些拘謹的憲飛和賽大俠,漫不經心地笑著說:興。但是,鐵杆保皇派憲飛和賽大俠卻因皇帝出走沒了主心骨。他們為著各自的前途私議多次,可依然像是兩隻沒頭的蒼蠅找不到出路。無奈,隻好又叩開了土肥原賢二的寓所大門。他們走進上房,時逢土肥原賢二站在落地式的穿衣鏡前披戴華貴的和服。土肥原賢二轉過身來,望著有些拘謹的憲飛和賽大俠,漫不經心地笑著說:憲飛自知現在不是落座的時候,習慣地叫了一聲“輔佐官!”

方才有些結巴地問:“你就要外出辦事去,是嗎?”

“是的。”

土肥原賢二點了點頭,“昨天,張大帥的顧問町野武馬先生派人來,說是有要事麵商。”

土肥原賢二出任張大帥顧問的傳聞,早已在上層社會中傳開了。因此,憲飛一聽說町野武馬約見土肥原賢二,便本能地想到了這方麵的事情。他驚喜地問:“輔佐官就要做張大帥的顧問了,是吧?”

土肥原賢二淡然地笑了笑,未加可否。“輔佐官!這有什麼可保密的?難道連我們也信不過?”

賽大俠有情緒地說。“這說到哪去了?我確實不知道。”

土肥原賢二為了緩和一下氣氛,有意開玩笑地說,“如果真像憲飛君說的那樣,我一定把你二位帶到大清祖業的發祥地去,為大清帝國的東山再起大幹一場!”

“此話當真?”

憲飛激動得有點盾飛色舞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二位?”

土肥原賢二碎然長歎了一聲,“可惜啊,今天的約見,很可能不會盡如人意。”

“不!一定能盡如人意。”

憲飛說得如此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在他的思想中,皇帝溥儀離開了京城,盼等第二個張勳複辟的美夢也由此破滅了,希望隻能寄托在日本人身上,複辟的根據地也隻能退到關外去。如今,關外是張大帥的地盤,而張大帥又是最聽日本人的話的。無論是從日本人的利益來看,還是站在張大帥的立場上而言,土肥原賢二做張大帥的顧問是再合適沒有的了。他講完全部理由之後,又手舞足蹈地說:“據說,町野武馬先生精明得很,他一定會歡迎你的。”

“話說得太早了!”

土肥原賢二望著愕然的憲飛和賽大俠,“你們不了解這位町野顧問”町野武馬是日本福島縣人,早年畢業於陸軍士官學校。不久,便被派到中國北京,出任清政府巡警部直屬北京警官學堂的教官。辛亥革命之後,為防止關外爆發革命和打擊革命軍,他被秘密派往當時的滿洲,在張作霖家住了一個月左右,遂與這位綠林出身的“胡帥”結下了不解之緣。之後,又做過奉天督軍張錫奎、段芝貴的顧問。在此期間,日本帝國內部的矛盾迭起,尤以政府與軍隊——而軍隊中又以新老集團的潛在衝突為最。町野武馬頑固地站在帝國政府一邊,與在華的關東軍的利益相悖逆。由於妨害川島浪速和小礬國昭策劃抬出肅親王、擬在滿蒙之地恢複清朝險些被暗殺,他安全逃走以後,川島浪速和小礬國昭的工作也終於失敗。從此,他和軍隊的矛盾加劇了。張作霖接任督軍,繼續聘請町野武馬為顧問,並私下約定共生死、取天下,二人朝夕相伴,形影不離,舉凡日本政府和奉係張作霖的外交,無一不是經他手導演成的。這就更加劇了他與帝國軍界的矛盾,不久便以大佐軍階退出現役,擔任張作霖的首席顧問。下,二人朝夕相伴,形影不離,舉凡日本政府和奉係張作霖的外交,無一不是經他手導演成的。這就更加劇了他與帝國軍界的矛盾,不久便以大佐軍階退出現役,擔任張作霖的首席顧問。“大帥!您這不是難為我嗎?”

“有什麼可為難的!”

張作霖粗俗地說,“媽拉個巴子的!同你合不來、同我合不來的人,他就是有三頭六臂,一隻手拿著一把尚方寶劍,我也不用!”

町野武馬忸怩作相地說明自己是個日本人,完全出於對張作霖的一片忠心,才私議帝國派遣人員的。接著,他又把土肥原賢二貶斥一番,最後才說:“這件事,我不能代大帥回絕帝國參謀本部,隻有您自己向帝國政府提出異議。”

“好,好!交給我去辦。”

張作霖滿不在乎地應承下來。為了維護日本帝國在滿洲的最高利益,參謀本部決定派遣另一個侵華劊子手——本莊繁接替土肥原賢二出任張作霖的顧問。對此,帝國老牌的侵華謀略家阪西利八郎、少壯派軍官的領袖人物永田鐵山等人非常不滿,要土肥原賢二滯留中國,一定要把他安插在張作霖的身邊。但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少壯派軍官在未取得主宰日本帝國命運的大權之前,也隻有憤然罵娘的份兒!町野武馬在確切地知道了土肥原賢二的去向之後,以張作霖首席顧問的身分約見了他。一見麵就用力握住土肥原賢二的雙手,以十二分的熱情說:“很遺憾,由於張大帥的固執己見,我不能和你這位帝國的驕子共事了。”

土肥原賢二對這一消息並不感到驚詫,令他困惑不解的是,這位町野武馬所表露出來的熱情。是勝利者對失意者的嘲弄嗎?他一時猜不準。麵對得意洋洋的町野武馬,他照舊是那樣的漫不經心,裝出一副敦厚、誠實的樣子,笑著說:“我感謝町野君的好心。作為帝國的臣民,隻有聽信大和民族的義務。至於給這位張大帥做顧問一事,你一人就綽綽有餘土肥原賢二的話語,極大地刺激了町野武馬的自尊心。他打量著這位人稱帝國謀略驕子的土肥原賢二,覺得自己似低了一頭。“町野君,你找我有何貴幹?”

土肥原賢二望著難堪的町野武馬,微笑著問。“沒什麼大事”町野武馬又恢複了做作的熱情,“雖說你我不能在張大帥的幕府共事,但依然還可以把你的意見貢獻出來。”

他說到此處,有意停頓了一下,“換句話說,我想聽聽你在華的政治抱負。”

土肥原賢二不想說些什麼,他此時此刻最關心的是自己的去向。為了盡快地結束這不愉快的會見,他繼續給町野武馬碰了幾個軟釘子,才十分大度地說:“我的政治抱負一句話就可以說清楚:一切為了大和民族的最高利益。”

這句話宛似一把鋒利的匕首,刺進了町野武馬那顆忌“賢”妒“能”的心中。他說了幾句客套話,便結束了這次不應該約見的會麵。心中。他說了幾句客套話,便結束了這次不應該約見的會麵。“我也應該和廢帝溥儀一樣舍它而去了”土肥原賢二惆悵地走回自己的寓所,撲鼻飛來一縷清香味。他知道這是憲飛和賽大俠在操辦酒席,為他出任張作霖的顧問而慶賀。為了不破壞這歡樂的氣氛,他有意抽著鼻子說:“好香!好香”他快步走進了餐廳,令他異詫的是,早已調到駐華使館工作的小田五郎也在。他禁不住地問:“小田君,你怎麼也來了?”

“奉命送來帝國參謀本部給您下達的命令。”

小田五郎轉身打開皮包,取出一份密件。“你知道命令的內容嗎?”

土肥原賢二很不平靜地問。小田五郎微微地搖了搖頭,遂即雙手把密件交給土肥原賢賽大俠望了望拆閱密件的土肥原賢二,一麵高舉起酒瓶,一麵樂嗬嗬地大聲說:“準是命令輔佐官出任張大帥的顧問!來,今天非喝個一醉方休不可。”

憲飛是有些心計的。他從土肥原賢二閱看命令的表情變化中,預感到了這紙命令是不祥之物。待到土肥原賢二看完命令,他小聲地問:“是任命您去做張大帥的顧問嗎?”

“不是!”

土肥原賢二低沉地答道。“為什麼?”

憲飛又問。“這是帝國的安排。”

土肥原賢二完全恢複了鎮靜。“那帝國政府安排您去做什麼工作?”

憲飛不安地問。“回國述職”土肥原賢二望著驚得不知所措的部屬,大步走到餐桌旁邊,驀地奪過賽大俠手中的酒瓶,相繼斟滿了四杯白蓮花禦酒,帶頭舉起酒杯,笑著說:“來!為歡送我回國述職,為預祝我早日返回中國,幹杯!附注:關於土肥原賢二這次會見溥儀一事,國內鮮為人知。我的根據有三:一,《我的前半生》一書中沒有記述,隻寫了這樣一句話:“莊士敦到了不久,鄭孝胥帶著兩個日本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