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起來了。一個大卡車停下來,從車下跳下來了一群石油工人。他們向紅房子走過來,向站在門口的青樹和許小桃走過來。其中一個石油工人問,有飯吃嗎,我們餓了。
紅房子生意更好了,原來一天能賣三十隻雞,現在一天要賣五十隻還不夠。每天一大早,青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開著吉普車去附近的農場小鎮去買活雞。
小鎮上有一個市場,裏邊有一群小攤販,全是賣活雞的。一看到青樹走過來,全給青樹打招呼。
一個攤販說,青樹,你看我這雞,絕對的土雞。青樹說,你這是土雞,可太老了,老得下不了蛋了。行,肉象幹柴。另一個攤販說,青樹,我這雞,又肥又嫩。青樹說,你這雞是用飼料催出來的,嫩是嫩,可沒香味。青樹走到了一個老大爺跟前。老大爺說,你看,全是小公雞。沒喂過,野地裏吃蟲子長大的,多高的牆,一飛就飛過去了。青樹說,多少錢一隻。老大爺說,十五。青樹說,行了,十三。我要十隻。一個女攤販說,青樹,小公雞不行,啥都沒有經曆過。弄不成事。大家全笑起來。青樹說,怪不得你家養著一隻老公雞呢。大家笑得更厲害。
開往沙漠深處的勘探車,象一隻巨獸,卷起半天沙塵。車隊過去後,從沙塵裏鑽出了青樹的吉普車。滿臉沙土的青樹用紗巾把頭和臉包了起來,隻露出了兩隻眼睛。車子的後排座位上,十隻活雞在又跳又叫。突然哐地一聲響。吉普車向前栽了一下。不動了,也沒有聲音了。青樹跳下車,打開引擎蓋,看了一陣,也沒有看出個什麼。氣得青樹扯掉了包在臉上的紗巾。坐在路邊的沙堆上喘著粗氣。遠處有車過來,青樹站起來去攔車。兩輛車開過來,又開過去,沒有在她麵前停下來。氣得青樹再看見一輛大油罐車開過來,不舉手去攔了。不舉手去攔,大油罐車卻停下來了。從駕駛室裏跳下了一個粗壯的漢子。漢子朝青樹走過去。看著漢子走過來,青樹笑了。
這個男人姓關。我們認識已經很多年。他是最早一批走進紅房子的客人。那時紀明還活著。紀明活著時的客人,已經很少再見到了。隻有他,還經常來到紅房子。現在,他到紅房子來,已經不再把自己當客人了。我也把當成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
老關修車,青樹在一邊當助手。老關伸出手。青樹把扳手遞給他。車子修好了,老關把引擎蓋蓋上。讓青樹上車試一下,青樹上車,發動車子,車子著了。青樹笑了,沒說謝謝老關的話,隻是拿出毛巾,讓老關擦汗。老關毛巾用毛巾擦汗,不過,擦完汗,把毛巾還給青樹時,順手在青樹的腰上摸了一下。青樹看了一老關一眼,並沒有生氣。
要做出好吃的大盤雞,先要把買回來的活雞殺了。天天要殺雞,青樹動作已經很熟練。青樹宰雞,一刀一個,一會兒地上就躺著一片死雞。青樹把燒開的水倒在雞身上,給雞拔毛。一眨眼,一隻雞身上就沒有一根毛了。許小桃走過來,走到青樹跟前。看了一會,對青樹說,青姐,你可真是太能幹了。青樹說,逼出來的,不幹不行。許小桃說,咱們可以再雇一個人。青樹說,用不著,我一個人,也沒有耽誤過事。把褪了毛的雞,放到案板上,青樹掄著菜刀把一隻隻雞剁成碎塊。外邊的餐廳裏已經有了吃飯的客人,青樹趕緊切辣椒,切蔥切蒜。大炒鍋裏的油冒起了煙,調料往鍋裏一放著起了火,雞塊再放進去,馬上油花四濺。炒鍋在青樹手中上下翻動,雞塊閃動著誘人的光亮。大盤雞做好了,許小桃進來端菜,讓青樹快點,說外邊的客人有些等不及了。
許小桃是我的表妹。比我要小好多歲。可她在好多事上,卻好象比我還有主意。並且隻要有了主意,會馬上說出來。不但說出來,還會做出來。有時,我不得不聽她的話,因為,這個客棧要是沒有她,開下去就會很難。有她在,我會少操好多心。我不願意為客棧操太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