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1 / 3)

這天早晨,馬友誼起身來到了王專員的辦公室,他要把秦天亮去往萬縣的動機向他進行彙報。

馬友誼說道:“我查過了,昨天秦天亮見的那個人,是重慶頭號漢奸羅亭開的小老婆。”

王專員點點頭說道:“這我知道,他跟我請假的時候說了。”

馬友誼著急地說道:“專員同誌,他去找一個漢奸的小老婆,到底要幹什麼?”

王專員接著說道:“他去找的這個人,是和‘天下一號’有關。”

“專員同誌,一個姨太太和‘天下一號’能有什麼關係?我昨天查了,1945年國民黨懲治漢奸的時候,那個羅亭開跟保密局的人來往甚密,給了保密局上上下下不少好處,要不是國民黨‘國防部’發話,這個漢奸幾乎就要逃脫人民的審判了。專員同誌,秦天亮在保密局期間,是不是和這個女人有過什麼接觸?這些情況在他的自述材料裏可沒寫過。而且,前幾天李荷說,他跟一個女人約會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人。”

馬友誼的一席話,讓王專員不由得沉思起來,好大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說道:“秦天亮接觸她,估計有他自己的考慮。我看這樣吧,如果發現這個女人和秦天亮有別的方麵交往,我們再議。”

台北剛傳來一道命令:顧顯章官複原職,老鷹擔任“天下一號”特別行動小組組長,隻身前往重慶;另外,毛局長同意了在香港建立聯絡站的事情,並下令顧顯章將“天下一號”子版交給老鷹。

這天早晨,老鷹走進了顧顯章的辦公室,幾乎用命令的口吻說道:“顧司令,請把子版交給我。它現在在哪兒?安全嗎?”

顧顯章陰鷙地說道:“就在我家,我為它設了暗道機關,萬無一失。”

老鷹說道:“那好吧,那我去你家拿,看看你的暗道機關。”說著,兩個人就來到了顧顯章的家裏。顧顯章打開大衣櫃的門,從裏麵取出一把鑰匙,把鑰匙插入鎖孔,擰動了密碼鎖。但是,在擰動密碼的時候,卻有了手腳,兩下一停,兩下再停,如此反複幾次,這才用鑰匙打開了櫃門,從裏麵捧出一隻精致的匣子。打開後,顧顯章又從中取出一隻更為精致的匣子來,再打開了,才從裏麵拿出一張圖紙展開,上麵貼滿了紅紅綠綠的小方塊,而且在那些小方塊裏進行了地點標注。

老鷹見了這一套程序,心裏不覺一驚,由衷地說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連環套設計。我在德國受訓的時候,我的老師就會這個。這些小紙片就是‘天下一號’的爆炸點,每張紙片通過密寫的方式才能顯示連接線路的秘密,每份爆破點的連接線都不相同,這叫設局容易,破局難。”

說著老鷹把一隻黃色的紙片順手從那張圖上撕了下來,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顧顯章說道:“電廠。”

老鷹舉著那張紙片瞧了一眼,而後一臉輕鬆的神情,說道:“顯影藥水,家裏有吧?”

顧顯章看了他一眼,打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來一瓶藥水。老鷹擰開瓶子,把紙片卷成筒在藥水裏泡了一下,少頃,拿出來,展開,那張小紙片就變成了一張圖紙,上麵清晰地描繪著爆炸裝置和連線位置。

老鷹笑笑,說道:“這就是圖中圖。”

把電廠的紙片放在口袋裏,老鷹又盯著顧顯章說道:“找不到母版,我就在電廠一試身手。”

顧顯章重又把圖紙放回櫃裏,一層又一層地鎖上了。老鷹望著已經鎖上的櫃門,無不擔心地問道:“顧長官,事關重大,我不得不防。這子版放這兒保險嗎?”

顧顯章一笑,說道:“你放心,我這秘密就在這密碼上,我坐在辦公室裏都能感受到它的一舉一動。好了,不說了,天機不可泄露。”

正午時分,歐權帶著兩個幹部拿著一些臉盆和洗漱用具正要走出軍管會的大門,被傳達室的苗萬春看到了。苗萬春打開窗子探出半張臉來,笑著問道:“歐權,這是要出差呀?拿這麼多東西。”

歐權回頭望了苗萬春一眼,說道:“不是出差,是去招待所。”

苗萬春不覺又問道:“你們去招待所辦公了?”

一個幹部說道:“不是去辦公,是安排客人。”另一個幹部卻說道:“苗師傅,從今天起,你可得把門看緊了,別讓陌生人隨便進出,來的可是北京請來的專家。”

苗萬春笑笑,接著又問道:“專家?咱們軍管會來專家幹什麼?”

“研究爆破的。”一句話還沒說完,歐權已經帶著兩個人走遠了。

天近傍晚的時候,秦天亮的心裏還在想著那個叫林曼的德國人,一時找不到別的線索,就想到請洪升來幫這個忙。

洪升聽了,不覺皺了下眉頭,說道:“查人可是你們的強項啊,我是軍隊裏的,這可有點麻煩。”

秦天亮笑笑,說道:“找你查,就是因為這個林曼是德國軍隊裏的人,好像還是個挺有身份的,估計部隊裏會有一些他的資料。”

洪升忙問道:“他有什麼特征,或者基本資料有沒有?”

秦天亮說道:“我隻知道他1936年之前在重慶住過,和大漢奸羅亭開有來往。老‘國防部’大樓恐怕就是他指揮設計的。”

洪升思忖道:“我明白了,你是明查林曼,暗查密室。”

秦天亮一笑,心有靈犀地拍了拍洪升的肩膀。

也就在這天晚上,都富春正坐在客廳裏看報紙,王媽走了進來,說道:“今天有一個林老板,送來件東西,說是沒能給您拜年,請您海涵。”

都富春眼睛一轉,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問道:“東西呢?”

王媽轉身取了一個紙盒,交給都富春說道:“您下午不在,他把東西放下就走了。”

都富春笑笑,說道:“東西交給我,你去吧。”

王媽應聲走出客廳。都富春的目光落在紙盒上,想了想,片刻把紙盒打開,從裏麵取出來一件禮品,仔細看了看,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把它放在了一旁,接著又翻檢了一遍紙盒,也沒發現什麼,便又把那件禮品拿過來。那件禮品竟然是活的,快速打開一看,裏麵竟有一張紙條,紙條上寫道:

爆破專家;軍管會招待所;殺!A。

都富春很快就找到了江水舟,傳達了老A的指示,最後說道:“你和王半仙把東西準備好,這次讓朱鐵親自帶人下手。”

那幾個爆破專家說到就到了。

這天上午,軍管會大樓門外,王專員帶人在那裏迎候著。一會兒工夫,3輛黑色轎車進入了軍管會的大門,在樓前停了下來。北京首長帶著4位專家走了出來。大家一一握手問好。王專員部署好保護專家們安全的工作後,專家們就前往招待所休息去了。

此時,就在招待所近處一片小樹林裏,朱鐵帶著幾個人已經埋伏好了。天慢慢黑了下來,朱鐵下意識地望著遠處樓房的一片燈光,說道:“都準備好了嗎?告訴你們,今天這個行動,隻準成功不準失敗。招待所我看了,那裏隻有兩個哨兵,檢查不嚴,說是住店的,就能混進去。”

這時,就聽江水舟說道:“朱隊長,時間到了,出發吧!”

朱鐵不由得叮囑道:“你帶人在外麵可把退路給我守好了,別讓我有去無回。”

“放心吧,我會把路給你留好的。”

朱鐵聽了江水舟的回話,這才揮手帶著兩個小特務向前邊的一片燈光走去了。

朱鐵沒想到那麼快就遇到了麻煩。當他帶著身邊的兩個小特務做出一副住店的樣子、大搖大擺地走進招待所樓裏、又輕手輕腳地來到三樓時,不知何時,幾名戰士出現在了眼前,幾乎與此同時,雙方開起了火。朱鐵大叫:“不好,有埋伏。”於是一邊射著,一邊帶人往回撤。在下到一樓二樓的樓梯處時,朱鐵發現一樓的大門已被增援的衛兵堵死,情急之下,看到了樓梯處的窗戶,便縱身一躍,跑了出去,緊接著,又一口氣向小樹林奔去。得到江水舟的接應後,幾個人便分頭朝兩個地方跑去。

一片夜色裏,朱鐵、江水舟和另一個小特務三人正朝前拚命跑著,不料想竟迎麵碰到了跑來的馬友誼。

馬友誼感覺到情況不好,拔槍大喊道:“站住,幹什麼的?”

朱鐵二話不說,抬手便朝馬友誼開了兩槍,馬友誼躲過了射擊,立刻隱蔽起來。

朱鐵便衝江水舟低聲說道:“分頭撤吧!”

話音未落,朱鐵已經轉身跑遠了,江水舟愣愣地站在那裏,一時不知該向哪個方向跑去。就在這個時候,馬友誼追了過來,抬手給正在愣神的江水舟就是一槍。江水舟這才突然反應過來,低下身子便向一側飛快地跑去了。馬友誼看到江水舟的背影,怔了一下,但還是追了下去。

都富春一直躲在暗處,觀察著這一切,見馬友誼向江水舟追了過來,便立即舉槍向馬友誼射擊起來。馬友誼聽見身後的槍響,顧不上江水舟,便又轉身回來,和都富春槍戰在了一起。趁此時機,江水舟跑掉了。都富春見江水舟已經得救,也眨眼間跑得沒影了。

就在這時,馬友誼一眼看到李荷從江水舟跑去的方向跑了過來,便朝她喊道:“李荷,別亂跑。”

李荷一臉緊張地來到馬友誼的跟前,氣喘籲籲地問道:“處長,到底怎麼了?我聽戰士說特務在搞暗殺?”

馬友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你來的時候,這個方向看到有人跑過去嗎?”

李荷想了想說道:“好像有一個人,跑得挺快。”

馬友誼聽了,禁不住懊惱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哎呀,你為什麼不把他抓住?那是暗殺專家的特務。”

李荷一時無話了。

得到消息後,秦天亮在第一時間趕到了招待所,向趕過來的警衛排的人調查情況。不一會兒王專員、馬友誼和李荷也趕了過來。

秦天亮向王專員彙報道:“專員同誌,總共有3名特務。兩名特務,從一樓、二樓樓梯間的陽台窗戶跳出去,跑了。當場擊斃一人。幸運的是,專家的安全沒問題。”

馬友誼站在秦天亮身邊,冷冷地問道:“秦科長,你確定是3名特務嗎?”

秦天亮說道:“是啊,我剛了解的情況,就是3個人。”

馬友誼點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秦天亮,我看不止這個數吧?我在路上就碰到3個,加上一個死的,還有一個在背後朝我射擊,你算算是幾個?”

秦天亮說道:“可和敵人交火的戰士說,就是3個人。路上的,說不定是接應的人。”

馬友誼看看秦天亮,說道:“專家剛到,這麼快就有特務來暗殺?而且有組織、有接應,安排得這麼周密,肯定有人提前向特務通風報信。”

這時,王專員看著奏天亮說道:“你跟我上樓去,把情況跟專家彙報一下。”又衝其他人說道:“你們去會議室,我馬上回去開會……”

幾個人從招待所回到軍管會時,苗萬春從傳達室裏走了出來,見馬友誼和李荷走過來,關心地問道:“處長,剛才聽見槍響,出啥事了?”

馬友誼沒有回答他的話,低著頭朝樓裏走去。李荷看了一眼苗萬春,想說什麼,但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一臉沮喪地跟著馬友誼走進了辦公樓。

望著兩個人消失在辦公樓門口,苗萬春點點頭,思忖道:“肯定出大事了。”

少頃,馬友誼和李荷兩個人走進了會議室。馬友誼一直繃著臉,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裏,好像在想著什麼心事。突然馬友誼抬起頭來問道:“李荷,你來的時候撞見跑的那個人,看沒看清長得什麼樣?”

李荷說道:“黑燈瞎火的,沒看清,我以為是自己人去送信呢。”

馬友誼想了想,說道:“我看他的背影,怎麼看著都像是城東電廠的周江水呢。”

“你說周師傅啊?他來幹什麼?”李荷說道,“春節前我還見他找過秦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