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友誼忙問道:“什麼?什麼時候的事?”
李荷說道:“就是春節前兩天,我聽秦科長說,他說想換個工作,讓秦科長給幫幫忙。”
“換工作?”馬友誼說道,“你再查查這個人。”
李荷說道:“節前我剛查過,沒查出什麼事。”
馬友誼說道:“你查的是檔案,這回查他這個人。”
李荷望著馬友誼,頓了頓,說道:“行,我再了解下情況。”
緊接著馬友誼來到了王專員的辦公室,馬友誼一進門便焦急地說道:“專員同誌,種種跡象表明,秦天亮有重大嫌疑。”
王專員回頭看著馬友誼,等著他把話說下去。
馬友誼便說道:“今天晚上的特務十有八九就是電廠清潔工周江水,李荷說這人和秦天亮有過接觸。特務也交代秦天亮是自己人,並且說母版在他身上。他家裏、辦公室我都檢查過,沒發現什麼。他我沒法搜查,現在我們應該對秦天亮采取手段了,否則諸多疑點永遠是個謎。”
王專員和馬友誼立即將情況彙報給了北京首長,突然間,首長回想到秦天亮曾經讓他看過的腿上的那道傷疤,便說道:“我同意對秦天亮的身體進行檢查,不過在沒有證據前,一定要講究方式方法。”
緊接著,秦天亮便接受了身體檢查。當X光片出來後,秦天亮左腿上的那塊暗影一下子引起了醫生的注意。醫生推測,這可能是由於受過傷,在傷口縫合時落了什麼東西在裏麵。
首長接過片子衝燈影看了看,眉頭皺了一下。
馬友誼立刻說道:“首長,下命令吧,這暗影說明了什麼?”
王專員的目光也落在了首長的臉上。首長放下片子,說道:“馬上手術,不管是什麼,打開才知道。”
很快,秦天亮就被推進了手術室。手術很順利地就做完了。當醫生手裏拿著托盤走出手術室、來到馬友誼幾個人跟前時,不禁驚呆了。那托盤上放了一個火柴盒大小的牛皮樣的東西,上麵密密麻麻地畫著一些圖案。
醫生說道:“各位首長,這就是從那位同誌腿上取出的東西。”
馬友誼不禁驚呼道:“果然如此。”
首長把那張取出的牛皮收了起來,鎮定地說道:“我馬上向西南大區彙報。同時,我會請專家幫忙,鑒定這到底是張什麼圖紙,我們不要草率地下結論。至於秦天亮,先隔離起來,不準任何人接近。”
很快,秦天亮就被送進了關押室。坐在關押室的床上,秦天亮望著左腿上纏著的那塊紗布,呆呆地思考著,傷口的疼痛一陣一陣襲來,這讓他不禁想起了許久之前在保密局的醫院裏、敵方給他進行手術的情景。看來,敵人一定是在自己的傷口裏動了手腳,可這條腿裏藏的到底是什麼?
這天上午,老鷹身穿一身西裝、頭戴禮帽、手拎一隻高檔皮包,把自己打扮成一位高級人士的模樣,來到了“國防部”大樓前。
一個哨兵攔住了他,說道:“同誌,證件。”
老鷹從容地從皮包裏取出一份證件,交給哨兵,說道:“我是從香港來的,專門來拜會民盟同誌。”
哨兵把那證件看了一眼,說道:“請稍等,我打個電話聯係一下民盟辦公室的秘書。”
片刻,得到許可後,老鷹順利地進入到了“國防部”大樓,接著又找到了陳秘書的辦公室。
老鷹和陳秘書兩個人坐下後,老鷹便從皮包裏拿出來一些文件,說道:“1941年民盟在重慶成立時,我是中華職業教育社的委員;1947年民盟被國民黨政府非法解散後,我就去了香港辦報;1948年在香港成立新的民盟總部時,我還參加了呢。喏,這是我的個人材料。”
陳秘書看過材料後,說道:“喲,那您可是老前輩了。您有什麼事情,我能幫您做什麼?”
老鷹客氣地點了一下頭,說道:“我一直在香港工作,辦報、搞教育。現在,我們新中國成立了,我想回到重慶來,看看能不能讓同誌們幫我把身份接續上,這樣才名正言順。”
陳秘書聽了,忙說道:“歡迎,我們正需要您這樣的人才。您把材料放在這兒,我們審核後,立即幫您辦理,過幾天您再來一趟吧!”
老鷹起身鞠躬,說道:“如此甚好,多謝多謝!我能不能取一些民盟最近的材料,趁這幾天有時間也抓緊學習學習。”
陳秘書笑道:“那好吧,您跟我來,我們去地下的檔案室,我給您找一些看看。”
說著,陳秘書起身帶著老鷹下到一樓,可是在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口時,兩個士兵把他們攔了下來,隻聽一個士兵說道:“證件。”
陳秘書馬上會意地把自己的證件遞了過去,又向其介紹老鷹道:“這位是民盟的老盟員,隨我去資料室取學習材料。”
士兵斷然說道:“不行,外人一律不得入內。這是上級的指示。”
陳秘書有些為難地望了一眼老鷹,老鷹便說道:“既然有規定,那我不下去,就在這兒等吧!”
陳秘書說道:“那您稍候,我去去就來。”
此時,在軍管會的會議室裏,王專員正召集幾個專家開會,李荷詳細地向專家們彙報了目前掌握的“天下一號”爆炸計劃,並拿出了地下情報戰線同誌搞到的假圖紙,讓專家們甄別一下。
幾位專家接過圖紙,偵查了一番,其中一位說道:“要破解,我們必須有子母版,母版上一定有一個總控裝置設計圖,還有個係統區域的分布和連接方法。隻有掌握這些情況,我們才能知道每個係統區域和總控裝置的關係;隻有找到這個關係,才能對爆炸裝置進行破解。”
李荷說道:“我們地下情報工作的同誌曾經參與過這個計劃,他在城東電廠這個爆炸區域裏,幫我們找到了15個爆炸點。據這位同誌介紹,這些爆炸點是由鉛酸蓄電池控製的,在不了解圖紙的情況下,我們不敢隨便切斷引線,這也是請各位專家的目的。”
幾位專家不禁驚喜,說想見見這位同誌,以便了解更多情況,得知秦天亮因特殊情況不能會麵時,專家們決定到現場看看具體的情況。
一行人說話間,就乘車來到了城東電廠。這個時候,江水舟正站在不遠的一個地方朝這邊觀察著。馬友誼正和電廠保衛處的徐處長說著話兒,猛然間抬起頭來發現了江水舟,就下意識地問道:“那位師傅是清潔工周師傅吧?”
徐處長朝不遠處的江水舟看了一眼,說道:“馬處長記性真好,可不就是他嗎?這個周師傅呀,雖然是個清潔工,思想覺悟還是蠻高的。上次雷管事件就是他發現的。”
馬友誼一邊和徐處長往前走著,一邊低頭想了想,可是當他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江水舟已經不見了。
專家們來到了電廠裏插著小紅旗的爆炸裝置前。幾位專家經過一番偵查、商議,順利地將此處的爆炸點和其他相連的爆炸點之間的引線切斷了,使其成為了一個獨立的裝置。所以即使它炸了,也不會引起連鎖反應。王專員們聽到這個後,不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另外,專家們還采集了蓄電池的溶液,打算拿回去化驗,驗出它的濃度,從而測出“天下一號”離爆炸時間還有多久。之後一行人隨即離開。
而馬友誼並沒走遠,當他在廠區的一條路上找到正在做清掃的江水舟時,江水舟猛地一怔,接著朝他笑了笑,說道:“呦,這不是馬處長嗎?”
馬友誼單刀直入地問道:“昨天晚上你在哪兒?”
江水舟眨了一下眼睛說道:“在家啊!”
馬友誼又問道:“有人證明嗎?”
江水舟說道:“有啊,我老婆,她能證明,我在家喝酒來著。”
馬友誼想了想,又問道:“聽說你要換工作?”
江水舟聽了,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便有些很神秘地悄聲說道:“馬處長,我告訴你,這兒不能再待了,這兒危險啊!你看,這四處都是小紅旗,廠裏開會都說了,那是炸藥,指不定什麼時候爆炸,我這一清潔工,到處清掃,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碰響了。”
馬友誼笑笑,問道:“晚上有空嗎?”
江水舟說道:“我一清潔工,誰也不認識,下班就在家待著,不出去。”“那好,晚上我到你家去。”馬友誼望著江水舟說道。
江水舟問道:“馬處長,您能找到我家嗎?”
“你說呢?”馬友誼一笑,說道,“你忘了我們是幹什麼的了?”說著馬友誼就大步離開了。
就在王專員和幾個專家在城東電廠的大門口與電廠的幾個領導握手告別時,誰也沒想到,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的老鷹,正躲在遠處,朝發電廠大門處觀望著。
江水舟從電廠回到家時,已是傍晚時分,他慌慌張張進了屋後,忙把房門掩上,叫來小美,如此囑咐了一番。話音還未落下,門外就傳來了馬友誼的喊聲:“周師傅,周師傅!”
江水舟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把門打開後,笑著說道:“呦,馬處長,我前腳剛回來,你後腳就到了。”
馬友誼走了進來,接著便開始不動聲色地打量起這間房子來。小美聞聲從裏屋走出來,不尷不尬地對馬友誼笑了笑。江水舟忙介紹道:“這位是我老婆,小美。小美,這是軍管會的馬處長,大幹部。”
小美嘴裏哦哦著,忙招呼道:“大幹部,您好,請坐吧!”
江水舟斜了小美一眼,嗬斥道:“怎麼說話呢?啥大幹部,是馬處長。還不快做飯去,傻站著幹什麼?”
小美聽了,也斜了江水舟一眼,氣呼呼地去了廚房。
馬友誼笑笑,問道:“周師傅,夫人是做什麼的?”
江水舟說道:“街道的清潔工。處長,你別笑話,我們大字不識,從鄉下到城裏,隻能幹清潔工作。”
馬友誼說道:“清潔工也是工作,可別小看清潔工。”
江水舟附和道:“那是,但別的工作更重要,所以,我想換換工作呢,求了人了,都沒信兒。”
馬友誼便問道:“你跟秦天亮是怎麼認識的?”
“你說秦科長呀,就是我發現了電廠裏有雷管,他來處理的,這不就認識了嗎?”
馬友誼接著又追問道:“你找了他幾次?”
“他那麼忙,我哪敢去打擾他,就找了一次。”江水舟賠著笑說道,“對了,馬處長,你是秦科長的領導吧,你出麵幫忙,肯定比他管用。”
馬友誼和江水舟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誰也想不到的是,一個黑衣人翻牆跳進了城東電廠,並迅速向爆炸點走過去,而後,將泥土扒開,在那爆炸裝置上動作麻利地拆下幾條引線,又連接了幾條,緊接著又把蓄電池打開,將裏麵的硫酸倒出一些,注進一些水去。整個過程幹脆利落,沒有一點兒拖泥帶水。
這邊的馬友誼正在和江水舟說著話,突然屋裏一片漆黑。江水舟忙點了一支蠟燭放在桌子上,扭頭向小美說道:“出去看看,是不是咱家電閘壞了?”
小美正要往外走,馬友誼卻一把將她拉住了,問道:“周師傅,是不是你們電廠出問題了?”
江水舟下意識地說道:“不會吧,今天你們不是檢查了嗎?”
馬友誼立刻意識到了什麼,起身說道:“你們不要動,就在家裏待著。”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跑出門去。
就連馬友誼自己都想不到,這天晚上李荷一直在跟蹤著他。當馬友誼從江水舟的家裏跑出去之後,躲在一角的李荷轉身又走向了江水舟的住處,一把將那房門推開了。江水舟和小美聽到門響,不覺大吃了一驚,抬頭看到李荷站在那裏,江水舟驚慌失措地問道:“李……李同誌,你怎麼來了?”
李荷問道:“周江水,你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