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殿飛出的司星朗笑:“焚師妹,多日不見。聽聞你在天痕中收獲甚多,今日先在這裏道一聲賀。過幾日,你我共飲。”
焚千嵐搖頭,語氣鮮少流露出同情之色:“司師兄不必客氣。如今……隻怕是日子變得難了。”
司星麵色一僵!
雖然來的人大多同情之色顯露於表,但像焚千嵐這般直率衝著司星心窩子戳的還是頭一個。
很快,司星臉上終於顯現出一絲苦笑:“事到如今,木已成舟。隻等突破元嬰,便將這掌門位置拱手送人。師妹且不提此事。”他溫和地看向仲小文,目有訝異。“仲師妹的修行增進不少,師兄最近收了不少法寶,覺得這件很適合你的功法,贈你可好?”
他右手幻化出一件滴溜溜轉動的珠子,此珠靈氣繚繞,道法之力緩緩流淌,甚是不凡。
仲小文看了眼焚千嵐,在得到示意後靦腆道:“謝謝師兄。”
靈識一掃,將這空白無主之寶印上神識印記後,小心地收進了乾坤袋裏。法寶是媒介,能更好地將修真的實力發揮,頂階法寶甚至能越階殺人。故靈器法寶之流有時會成為修士們爭得頭破血流的導火索。
收到法寶雖然有點小開心,但自己現在的修為尚停留煉氣期,還是不要想太多了。
心知司星雖有關懷同門的意思在,但大多還是看在師姐的麵上。畢竟這新任掌門,是師姐為數不多的友人之一。
不過這位司星師兄也是運氣不佳。宗門上下唯恐避之不及的位置,就這麼落在了他的頭上,實在是走背字。雖然這種說法實在是過分,做掌門並非沒有油水可撈,且身處掌門之位,自然能得天山海萬眾矚目,可謂是名利雙收。
可隨後的發展令人錯愕。
化虛境界的兩位太祖乃是道侶,雙宿雙飛,長年來無影去無蹤。老怪們又過得自在逍遙,任性不願擔責:教徒弟的教徒弟,煉器煉丹的連出門都不肯,遊曆的早跑得沒了影兒,修為高深的又懶得管俗事影響修行,剩下的一些沒理由的,最絕的一位幹脆直接閉關倒頭大睡,大有不選出掌門打死不醒的趨勢。
這也怪當初祖師爺要求必須金丹後期乃至假丹之境才能做掌門,以至於心有抱負的築基期金丹前期中期統統不頂用。到後期境界的修者誰還在意這麼點油水,出門遊曆隨便殺幾個人得到的收獲都比當一個靜靜被人欣賞的壁花強,簡直是飛來橫禍。
祖師爺充什麼不好,非要充麵子。
雖無人言明,但誰都感覺得到濃濃的嫌棄之情。
若那位鞠躬盡瘁的老掌門泉下有知,也不知會不會氣得捶胸頓足,恨不得立刻從墓裏爬出來。
其他宗派恨不得嫡親派係爭權鬥勢,到了道一教反而詭異地反了過來。似乎個個都忘記了野心二字怎麼寫,一個個望天看地硬是無視了空出來的掌門位。核心弟子們雖圍觀得頗為無語,卻又怕自己撿了黴頭,尤其是一些假丹金丹修士,那段時期外出曆練得特別勤快。一些任務不早早守著根本接不到。
這種情形下,可想而知最後當上掌門的司星內心有多麼憋屈痛苦了。
他一當上掌門,連閉關了十年的修士都前來祝賀。道一宗大布慶典,空前絕後。整整一個月,前來道賀的門派如流水,空靈之樂奏於九天之上,化龍顯鳳,神獸嘯聲綿綿不絕,虹霓遍天,普天同慶。
精於煉器的老怪們更是連連賜予新任掌門數件重寶,恨不得將他武裝到牙齒,唯恐出門一個不小心嗝屁了又讓他們為此被囉嗦十年。哪怕是最為嚴厲的老怪,看著司星也是忍不住感慰甚多,顯出最為溫和的笑容。若不是師尊一直用可憐的眼神瞧著自己,司星還真快以為當掌門是件很值得的事兒。
沒過多久,他便厭了瑣事,司星覺得那些築基的管事比他有用多了。且掌門限製多多,誰見過一宗的掌門到處亂跑。
再過幾日他便明白了一個道理,所謂的掌門,主要作為體現門派特色的展示,魅力的體現。雖頭痛,卻也愈發駕輕就熟。
來客都見道一宗新掌門沉穩老練,不行於色。再看道一宗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之情,皆暗暗驚異於大宗內部的凝聚力。
卻不知坐在掌門座上的司星,心裏有淚也有狠:一時不慎,竟著了師姐的道。可惡!
這其中的痛苦自然無法得到在座賓客的共鳴。
為了慶賀道一宗選出新掌門,每一個宗派都派來了名聲在外的金丹修士,在一片豔羨中,司星隨手祭出龍子幡,邀請這些金丹同輩們,前往宗內的風景勝地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