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孔子想將自己的著作存放在周藏室,他按照子路的建議,找到老子,不料老子卻不同意收藏。孔子企圖說服老子,用十二經來闡述他的主張。老子聽得不耐煩了,打斷孔子說:“太繁瑣!說說要點。”
孔子說;“要點在仁義。”
老子問:“你說的仁義是人的本性嗎?”
孔子說:“當然是。君子不仁則不成,不義則不生。仁義,正是人的本性所在,難道還有別的說法嗎?”
老子說:“請問,何為仁義?”
孔子說:“不偏不依而待物和悅,愛已愛人而兼愛無私。這些,就是仁義的根本。”
老子說:“噫,後麵這幾句大概就是你要說的了。不過你所說的兼愛是不切實際的空話,而所謂無私也正是私心的體現,是想獲得別人對你的愛。先生是想要天下不亂的秩序吧?可天地本來就有常道,日月本來就有光明,星辰本來就有秩序,禽獸本來就能成群,樹木本來就向上生長。你隻要順其自然,不違背自然規律就行了,又何必要竭力倡導仁義,就像是敲著鼓去追捕逃犯一樣呢?這樣做,是在擾亂人的本性啊!”
公元前505年,王子朝在楚國被暗殺,老子感到楚國已不再是安身之地,便騎著青牛離開了曲仁裏。他先去了宋國相縣的家鄉,祭拜完母親後又騎著青牛來到了宋國沛地(今河南商丘、江蘇西部一帶),這樣離他原來避難的苦縣曲仁裏會遠一些,因而更安全。
3、沛地論道
老子在沛地自耕而食,自織而衣。慕名來求道者絡繹不絕。有個弟子庚桑楚,深得老子之道,住在北部畏壘山上。三年後,畏壘之地民風大變:男耕而有粟可食,女織而有衣可穿,各盡其能,童叟無欺,百姓和睦,世間太平。眾人欲推庚桑楚為首領。庚桑楚知道後心中不悅,欲遷居別處。弟子不解,庚桑楚說:“巨獸張口可以吞車,其勢可謂強矣,然獨步山林之外,則難免網羅之禍;巨魚,張口可以吞舟,其力可謂大矣,然躍於海灘之上,則眾蟻可以食之。故鳥不厭天高,獸不厭林密,魚不厭海深,兔不厭洞多。天高,鳥可以飛矣;林密,獸可以隱矣;海深,魚可以藏矣;洞多,兔可以逃矣。皆為保其身而全其生也。保身全生之人,宜斂形而藏影也,故不厭卑賤平庸。”
庚桑楚的弟子南榮,年過三十,聽到庚桑楚的高論,欲求養生之道。庚桑楚道:“古人曰:土蜂不能孵青蟲,越雞不能孵鴻鵠,各有所能,各有所不能也。桑楚之才有限,不足以化汝,汝何不南去宋國沛地求教老聃先生?”南榮聞言,辭別庚桑楚,頂風冒雪,行七日七夜而至老聃居舍。
南榮拜見老聃,道:“弟子南榮,資質愚鈍難化,特行七日七夜,來此向聖人求教養生之道。”老聃說:“養生之道,在神靜心清。靜神心清者,洗內心之汙垢也。心中之垢,一為物欲,一為知求。去欲去求,則心中坦然;心中坦然,則動靜自然。動靜自然,則心中無所牽掛,於是乎當臥則臥,當起則起,當行則行,當止則止,外物不能擾其心。故學道之路,內外兩除也;得道之人,內外兩忘也。內者,心也;外者,物也。內外兩除者,內去欲求,外除物誘也;內外兩忘者,內忘欲求,外忘物誘也。由除至忘,則內外一體,皆歸於自然,於是達於大道矣!如今,汝心中念念不忘學道,亦是欲求也。除去求道之欲,則心中自靜;心中清靜,則大道可修矣。”南榮聞言,苦心求道之意頓消,如釋重負,身心已變得清涼爽快、舒展曠達、平靜淡泊。於是拜謝老聃道:“先生一席話,勝我十年修。如今榮不請教大道,但願受養生之經。”
老聃道:“養生之經,要在自然。動不知所向,止不知所為,隨物卷曲,隨波而流,動而與陽同德,靜而與陽同波。其動若水,其靜若鏡,其應若響,此乃養生之經也。”南榮問道。“此乃完美之境界乎?”老聃道:“非也。此乃清融己心,入於自然之始也。倘入完美境界,則與禽獸共居於地而不以為卑,與神仙共樂於天而不以為貴;行不標新立異,止不思慮計謀,動不勞心傷神;來而不知所求,往而不知所欲。”南榮問道:“如此即至境乎?”老聃道。“未也。身立於天地之間,如同枯枝槁木;心居於形體之內,如同焦葉死灰。如此,則赤日炎炎而不覺熱,冰雪皚皚而不知寒,劍戟不能傷,虎豹不能害。於是乎禍亦不至,福亦不來。禍福皆無,苦樂皆忘也。”
4、再授孔丘
孔丘聽說老聃到宋國沛地隱居,又攜弟子前來拜訪。老子見到孔子便問:“一別多年,聽說你已成為北方的大賢。此次光臨,有何指教?”孔子拜道:“在下雖精思勤習,然空遊十數載,未入大道之門,故特來求教。”老子問道:“你是向何處尋求大道的?”孔子說:“我從術數來尋求,花了五年時間,沒有結果。”老子接著問道:“你又是用何種方法去尋求大道的呢?”孔子說:“我從陰陽的變化來尋求,用了十二年的時間,仍未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