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2 / 3)

由始至終,她沒以陶桃為中心在轉,僅僅是在旁觀而已。

“你說什麼?”陶桃表情扭曲,承受頗大打擊地看司詩。

“如果你不是要我受控於你,為什麼在發現我喜歡陳子修之後介入?”她說,眼神堅定地。“不好意思,我拒絕了你的好意。”

她也的確是怕陶桃心裏不舒服而采取行動,使陳子修冷落她。她不能再忍受這種被迫受施舍的日子,先有方皓,再有陳子修,難保會沒完沒了地循環下去……

她清楚自己屬於冷情的人,她對感情的極度理智讓她很難去喜歡上一個人,但她更不願好不容易心動了卻要被扼殺,總是被動地成為被選擇的一方。

她並非是因為被拋棄怕了才順從旁人的。哪怕是一拍兩散,她想至少自己要拋棄一次。

“司詩,記住你所說過的每一個字。”陶桃無表情的說,鬆開了食指,讓杯子自由落體。

司詩壓抑住衝上去接杯子的衝動,原地定定站著,看杯子先是磕了一下反抗地板,反彈再落地,“哐當”地破碎。隨碎片分飛,她居然能靜下心來。

猶如解脫了般,有股無法言語的快感。

“怎麼了?”在對麵衝澡的陳子修聽到響聲,不理身上還掛著水珠,赤腳橫過客廳來到廚房。

沉穩的嗓音在背後響起,司詩被轉過身,視線沒了焦距地發呆。分不清他的關心是對誰?是赤腳站著飲水機前的陶桃,抑或是穿著薄底室內拖鞋的她?

她是否要傻傻地蹲下去撿個碎片,然後笨拙地刮破手指才算是在這個場景表演合格?可光是無言站著胡思亂想就夠累了……

司詩索性轉身,避過陳子修的眼神,徑自邁步走。

走到哪?整個公寓除主人房外,在玄關便能一覽無遺,沒有她能躲起來的位置。有些失魂地坐到充當過睡床的沙發上,司詩挺直腰杆,雙手放在身側坐正。

陳子修沒再說話,默默地繞過司詩跟前,踱回浴室,眼尾在經過她時偷偷瞄了一眼。依然是發現他不懂她在想什麼。

沒行動的陶桃輕啟唇,第一次感到如此強烈的被無視,儼如局外人。她被隔離了……她一手策劃的“姻緣”,卻沒有任何反響,倒像是在自刮嘴巴。

陶桃憤恨地大步跳過瓷碎片,氣衝衝地勾起衣帽架上的包包,鞋都沒及穿,提著便走。

大門“嘭”一聲巨響,司詩呼了口氣,心慌慌後怕。她不敢想象盛怒中的陶桃會做什麼……更甚,她仿佛能聽到陶桃殘留在屋裏的怒意,在半空中仿似咆哮著。

——我不好過,你也別指望。

這便是一向以自我為中心的陶桃的一貫想法。不惜傷害他人來抒發鬱悶,更是她的慣用手段。

浴室裏的水聲沙沙把司詩帶回現實,她轉向磨砂玻璃,猜陳子修究竟從哪裏開始出現?奇怪先前根本沒留心聽屋裏有沒水聲……

陶桃要是認真起來……啊啊,她剛才豪壯開罵的時候完全沒有顧忌……思及此,司詩倒是樂觀起來。

因為比起陶桃,她更關心浴室裏的人抱持的想法。若然他真的堅持要自己頂上他心目中陶桃的空位,那該如何調適?

她還能否理智地淡然以對,滿足他的要求?

完了……一瞬間,思覺如被抽空般,不真實地漂浮……司詩倒下身子,看河道夜色發呆。她固然不能忽略陳子修這個人的存在,他為了不讓海白懷孕,一直在做給她的料理裏放藥,誰知他在休息日的大餐裏放了什麼慢性藥喂她?

但願是她想太多……

“輪到你洗了。”陳子修半蹲在地,輕拍司詩的臉,喚醒她。和往常一樣,把與他們兩人無關的事忽略掉,不問也不提,宛如沒發生過般。

這讓司詩不知是感謝上帝還是坦誠如實相告好。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司詩詫異自己居然能在擔驚受怕的情況下還能睡得著。

“喜歡上我要誘惑我嗎?”他捏起她額際的劉海,露個迷人的笑容,直視她的眼問。

司詩亦回望他,不可思議地眨眨眼。“你沒有在飯菜裏動手腳吧?”

如若有懷疑,她該是裝作毫不知情在暗地下調查真相;但不知為何,她卻很放鬆地問他這個問題。或許是他毫無防備的笑容,令她放下戒心?

“怎麼舍得?”他說,像逗弄寵物毛發般把玩她頭頂的頭發,可憐兮兮地說:“我倒是想求你謀殺親夫時,千萬要手下留情。”

“哇,沒必要用沒良心的語氣詆毀我,我像是那種為了錢而不擇手段的壞人嗎?”她抗議,在他眼中,她是這樣不可愛的人呐……

“你是壞人的話,應該是偷心賊這類毫無技術含量和專業要求的。”他附和道。

“死采花賊,滾。”抽腳踢一下他的膝蓋,司詩起身伸個懶腰。類似這樣不正經地嬉鬧的相處已成模式,他可以麵不改色地說肉麻的甜言蜜語,她可以伸張自如地回應。

大家都不當一回事。

啊……蠻和平的感覺,真希望能持續下去,不要改變最好。反正她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類型,她很容易滿足。

但陳子修總是承諾,能給她更好的,兼且在能力範圍內兌現。

可他真的知道她想要什麼嗎?

陶桃做事就跟她的發型一樣,給人幹淨利落爽快,絕不拖泥帶水的感覺。她幹練的短發,有時也會燙卷發尾換個溫柔婉約的形象,而差別極大的轉換則很大程度視乎需要。

她真的是想彌補司詩,天真地以為把陳子修充當貢品,包司詩衣食無憂之餘,她們還可以繼續做好朋友,成為親密無間的兩表姑嫂。

可事態發展遠超出她的接受範圍,比起那時方皓更有過之而無不及。自打畢業鬧翻後,她們兩個跟方皓斷了聯係,使他淡出了她們的世界。

換上陳子修呢?

她的如意算盤是這個表哥至今不能接受打擊而四處風流,迫於長輩施壓娶一個充數的妻子湊成一對,然後開始無關痛癢地相敬如賓、相安無事地生活。

那個充數的人選基本上是誰都可以,她清楚陳子修想什麼,他受不得牽製,那個人必定得百分百地聽從他的命令,同時苛刻地有自己的原則和主見,且不會有感情瓜葛。

沒有比司詩更適合的人選,也沒有讓司詩成為陳太太更好的辦法,他們的雇傭婚姻最能滿足他們三人的需要。

於是陶桃以需要一筆錢周轉為名約見許久不見的司詩。在他人眼中難以明解她們時隔多年仍能走在一起,但隻有她們知道,這是專屬她們的秘密。

權當是出於要求贖罪也好,打著彌補的名號也好,司詩是聰明人,斷不會拒絕這樁一舉兩得的好事:在成功的前提下,既可解決陶桃的資金問題,又保有長時間的安穩生活。

一切順利按計劃進行,直至司詩在家庭聚餐中知道陶桃根本沒有所謂的資金問題,即使有,陶桃亦完全有能力解決。

某個意義上,她確實有重施故技令司詩受製,可她有個漂亮的借口。她是為了幫司詩擺脫方皓造成的陰影啊!

所以,司詩怎麼可以反過來指責她的不是,把她排擠出來?叫她遠離?

她決不容許這種事發生!

“你可以慢慢看,有不懂的隨時問。”大致陳述一遍,陶桃一副談判的姿態在陳氏製藥集團的會議室中,交疊雙手,好整以暇地等知道現實的陳子修發話。

他倒抽口冷氣,問:“她從一開始便知道我是誰,精心策劃到新邨引我注意的?”

不是上天注定的緣分,是人工製造的陷阱。

“行為舉止談吐,全是按你想要的類型設計打造。”陶桃不緊不慢地解釋,有她幫忙,要他對司詩有興趣?難度欠奉。

這點上,陳子修毫不懷疑。畢竟能入他眼,成為女主角候選的,沒兩把刷子不行。他跟陶桃都知道司詩有能力辦到。

“單單是為了遺產?”他無奈地笑著搖搖頭,把資料文件丟到桌上。“工程未免浩大了點。為什麼不選擇綁架敲一筆錢去逍遙自在呢?”

“她本來就打算消磨光陰,等多久對她沒壞處。”何況司詩什麼也不用做,難保陳家大老爺過身,陳子修的伯父姑媽堂兄弟等等直係親屬不搞小動作。

他可是紳士地全數保障了司詩的利益在前啊!

“難以置信我竟然娶了個詐騙犯回來當老婆……”陳子修歎氣,頭痛地癱軟在座椅上。

“如果她沒什麼動作,我很樂意幫她這個忙,反正表哥不知道真相前也相當賞識她。可她動壞念頭,我不能坐視不理。”樂見目的達成,陶桃以不打擾工作先行告辭。

這全是司詩自找的。

陳子修在會議室裏坐了很久,百無聊賴地托著腮看外麵陽光在陰霾中露臉,冷笑著掏出手機。他沒打電話給司詩,先是打到家裏座機,確定家裏沒人後,再打到律師行前台詢問律生行蹤。確認跟他的猜想無誤後,猶豫許久才撥了律生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