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先出去看看吧。錦書這麼打算的。他按原路返回,經過西廂房門時,同樣的閃光出現又消散。走過前院大門他留心看了下,來時沒有仔細看的石像。
前院正中是一塊七彩石做的高於人三倍的完全仿真的神像。栩栩如生的綽約身姿,顯示是尊女神像。她纖細的手上拿著一柄毫不相稱的巨大寬劍,劍身全黑,劍刃有塊區域沒有開刃。神像前方腳下倒插著三個短劍,像嵌進石頭裏的七彩石,閃著光芒。神像背後生機勃勃的噴湧著無數想子,不同顏色交相輝映。它們在噴出十尺後又折返回來,一部分回到出處,一部分則衝上神像,融進神像的衣服裏。
組成神像的七彩石,仿真到可以和真人媲美。加上由想子構成的衣服,更使得這個尊神像如仙子下凡般美麗動人。錦書不禁抬頭望向神像頭部,不知這個仙子會美成什麼樣。然而映在錦書瞳孔裏的卻是寥寥幾筆勾勒下的如水墨畫般意象的容貌。
“一個工筆畫般栩栩如生的身姿上卻是這樣模糊的麵容,這究竟是哪位仙子。”錦書不禁脫口而出。但言及於此答案亦水落石出:劍仙閣所藏劍魂皆是受仙界戰神最高統治者九天玄女所命,才降臨到這個星球的。這已經是目前公認的客觀事實,幾乎每個人都知道,甚至是西海岸的諸多帝國們。
“中華文化下,寥寥幾筆的水墨丹青,可以在人的內心激起不同漣漪。這正如這位衣著翩翩的仙子,那簡簡單單不加修飾的模糊臉型輪廓,意及如斯,窺及如斯。”錦書被這尊九天玄女神像折服。
佇立良久,模糊輪廓的九天玄女突然漸漸顯現出相貌來。一如纖纖玉指那樣白皙光滑,她的五官開始組成一位不染凡塵的仙子容顏。癡癡地,錦書仿佛又回到剛進劍仙閣時的狀態。
一陣微風吹過,帶來清涼的同時,吹動起錦書的鬢發。九天的相貌也完全鋪展開來,那輪廓分明的白皙容顏,倒映在錦書黑色瞳孔下,分明是。。。
“綺蓮!?”錦書猛地回過身來。“怎麼會是。。。”錦書搖搖頭,他認為是自己眼花了。
錦書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他急忙轉過身子,向劍仙閣外走去。在那裏,正有一位客人在等他。
與此同時,身後的神像仍熠熠生輝。彩色的想子在她的麵龐凝聚而後消散,身後如同翅膀一樣的五彩想子仍迸發著無窮的力量。這一切如初,什麼也沒發生。就像是在嘲笑錦書少年意氣,盡會瞎想!
八天前。
乾坤無極是這片大陸上為數不多能禦空飛行的生物。原因當然是因為他是仙。
所以他往返大陸的每個角落都易如反掌。包括眼下已經成為火海的這個帝國的西南部城市。
他白天還悠閑的坐在庭院裏聽自己女兒香兒彈奏的七弦琴呢,但還不等他把酒送進胃裏,便突然被無數哀嚎聲拜訪。作為仙的他偶爾會打開五感,去感受星球上發生的大事,因此理論上他是能聽到每個角落的聲音的。
這次著實把他嚇了一跳。一瞬間有將近上百萬人的哀嚎被他的耳朵捕捉到,這是除了妖獸大舉進攻之外連人類之間戰爭都達不到的。千百年來,自從妖獸把大陸封鎖成幾塊,每一塊通過戰爭都迅速合成統一的國家,最後人類之間幾乎再沒發生大規模的戰爭(除了三百年前政權交替,那時妖獸似乎故意放開封鎖露出缺口)。
乾坤無極沒感到妖獸有動向,預感到這次非同小可。
這時香兒的琴停下了,她素手壓在弦上,眉頭緊蹙,微微搖頭。風裹挾這庭院裏的花粉,綠葉也來爭寵。濃濃暖陽,送來的溫度恰到好處。鳥兒低語,蛙低鳴,一片鮮紅色的花瓣掉落在流動的小溪裏。香兒攏了攏頭發,將小巧的手放進了溫柔的水裏,花瓣正好造訪她的手心。香兒望著花瓣,若有所思,若有所歎。
乾坤無極知道,大事發生了。一場堪稱屠殺的大規模殺戮正在這個國家的西南部上演——
隨後,他的身影消失了。隻留下幾點金色的想子,微微發著光。香兒仍呆呆地看著,那鮮紅的如同鮮血一樣的花瓣。這片花瓣似在極力隱藏什麼一樣,即使透過如殘血的夕陽,也看不到它的經絡。那格外分明的紋理此時就好像互相貫通的水渠一樣,放任紅色在花瓣上遊動。
夜幕降臨
乾坤無極迅速俯衝下去,他的目標是城中最高的瞭望塔。在那上麵幾個佩戴精良裝備的士兵,橫七豎八地躺著,死狀淒慘。
在離地麵還有一丈的距離時,乾坤無極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紫色的……結界!】
乾坤無極撞碎結界,而後猛地轉身又用自己的想子修補好了結界。
【裏麵竟然是這樣子!難怪要用結界擋住,看來周圍的城市還沒有反應過來吧。】
南幕城,西北方最大的城市,有著兩千萬人口。是整個西南方經濟的中心城市。同時也是兩國的交界處,因為地理位置(臨國、禦妖結界的支點之一、與妖獸所在大山接壤)所以也是軍事大城。一千二百萬人口中,有二百萬是軍隊。可以說是一個軍事基地,甚至軍事堡壘的存在。
這座昨天還一派繁華的城市,眼下正如人間煉獄,大火無情的吞噬人們的哀嚎,就連他們垂死喊下的求救聲也要舔幹淨。火海中,木炭帶著血腥味,席卷每個角落。城市四周發達的幹道旁此刻也雜亂的躺著屍體,一直延續到城市的方圓十裏。
【這裏已經,成為鬼城了嗎。】乾坤無極歎道。
城中規劃完美的水道,此時已經漂浮著無數的屍體,就連水中的動物和植物也沒能生還。乾坤無極推開早已毀壞的巨弩和望遠鏡,鳥瞰著城中全貌。雙眸早已被金色的想子占據,隻是很快就被無數的火舌充填。大火星羅棋布地在城中蔓延,甚至比精密的水道還要完美。隻是這可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景色,而是沉重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