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春天。申都城裏一處幽靜的街巷上。高大的法國梧桐早已鬱鬱蔥蔥,稠密的葉子將溫暖的陽光金子般的篩落在鵝卵石鋪就的街道上。各色鮮花盛開在用石頭砌成的歐式小樓的窗台上,屋簷下。窄窄的街巷裏沒有幾個行人。街上的住戶商家們三三五五的在自家開滿玫瑰或者薔薇的門前圍坐著,喝喝茶,聊聊天很是愜意。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使整條街巷越發顯得安逸平和。看的出來此處不是個繁華的所在。仿佛不屬於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申都城,也不屬於這個軍閥四起,硝煙彌漫,風起雲湧的紛亂時代。
汪世風剛剛搬來這裏。幾個月前,他的父親堂堂的江東王汪兆霖遭申都司令夏侯景泰暗算。不僅汪家的地盤,財富一並歸入夏侯景泰囊中。汪家老少幾十口,除了他這個身在海外的汪家長子,還有他在外遊曆的小姑母以外盡遭毒手。就連他自小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子也是滿門被誅。他要報仇,這樣的血海深仇怎可不報?於是他讓仍舊忠於他的親信回江東秘密收攏舊部,以圖再起。他自己則潛入申都城,混跡於證券交易所,炒黃金,炒股票賺取軍費。同時他還在製造機會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定要讓那夏侯景泰以血還血。總之,他要的隻有兩個字“報仇!”
她出現了,猶如一陣春風吹進了他冰冷的心田。然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待他心中的冰化盡之時,她已不在,成為了他心中新的堅冰,永遠再也無法化開的堅冰。
在這條世外桃源般的街道上,有著一家花店,規模很小,卻很別致,名曰“天堂鳥”。走在街巷裏透過掛著常青藤的玻璃牆,可以看到裏麵錯落有致的擺放著百合,玫瑰,扶郎等花卉。一束金黃璀璨的天堂鳥被擺放在最顯眼的位置。老板娘約莫三十來歲,是個很文氣的女子。
一個明媚的午後,有個高瘦挺拔的身影,轉身進入花店。“先生,要買點什麼?”老板娘上前招呼。來者是一青年男子,一襲黑衣,麵部輪郭冷峻剛毅,眉目之間自是一股英氣。如炬的雙眸隻盯著那束看似要展翅高飛的天堂鳥。“我就要這個。”男子道。他就是汪世風。那日是他未婚妻靜怡的生辰。她告訴過他這天堂鳥是來自天堂的鳥兒。他想它們既是自天堂而來,那就一定也可以把自己對她的思戀和愛帶回到天堂,她的身旁。
“這個”老板娘看似有些為難。汪世風不悅的“嗯?”自小到大隻要是他想要的,誰敢說不?如今雖然說是落了難,但到底是虎死威不倒。老板娘忙賠笑道“這天堂鳥,已經有人預訂了。實在不好意思。”“要不,您再看看別的。”汪世風盯著那束天堂鳥,目光並不曾移動過分毫。老板娘依舊笑著“您要是真要這個,那隻能麻煩您再去別家看看。我這裏實在沒有辦法。薛小姐這就要來取。”
老板娘語音剛落就聽到一連串猶如銀鈴般的笑聲自外麵傳來。老板娘聽了和他道“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說著就迎了出去。看的出來,來的是熟客。汪世風也不由的將目光轉向了門口。隻聽老板娘笑道“清漪,你來了?”一個極其動聽的女聲回答“嗯,花姐姐。我今天剛好有空,就過來看看你。”老板娘叫花梅,是個寡婦。又一個女孩道“你不是說你店裏進來了一束天堂鳥嗎?我家小姐一聽,就來了。”老板娘“留著了,我們清漪喜歡的東西,哪能給別人?”
“我最喜歡來你們這裏。就像小時候看到的童話書。”那個叫清漪的聲音猶如山間的清泉,汪世風仿佛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甜甜的芬芳。一個女孩微笑著伴隨著一陣春風飄進了他的視野,不曾沾染一絲一毫的世俗之氣,仿佛她本身就是自那一陣春風幻化而來。一件素雅的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旗袍穿在她身上竟是如此的娉娉婷婷,活色生香。滾邊上的那幾隻蝴蝶好像是因為聞到了花香而圍繞在她妙曼的身段上。她的長頭發溫順的披散著,風輕輕的吹著,仿佛天上的舒展的雲。
女孩看到他,以為他是老板娘的什麼人,於是禮貌的頷頷首。看似很大方,到底還是臉紅了低下頭去。他也衝她笑笑,他好久都不曾笑了,但這笑卻幾乎是出於本能,一掃方才的冷峻。他忽然覺得眼前的女子有幾分麵熟,隻是不記得是在哪裏見過?
“小姐,您看這束天堂鳥,就像要飛走似的。”一個梳著麻花辮,穿著絝襖長褲的小一些的女孩子扯著她的手愉悅的說到。這是個小丫頭,清漪輕輕地拍拍她的手。看的出來她家小姐待她極好。這丫頭長的雖說不及她家小姐,但也是白白淨淨,眉清目秀,堪稱美麗。
“司蘭,真不會說話。”花梅喝那丫頭。司蘭吐吐舌頭。汪世風也訝然了。清漪微微的笑笑“怎麼說?”花梅看著那束天堂鳥道“天堂鳥,天堂鳥就是自天堂飛來的鳥,帶來的是吉祥,是幸福。自然是隻能來不能走的。”汪世風和清漪聽到這裏都無以為然的笑笑。司蘭訝然的“原來是這樣的。”又看著她家小姐“小姐,可是我已經說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