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5(1 / 2)

“你走了,我心裏多麼苦啊!我現在才覺到家裏不能沒有你!雞想你,豬想你,狗想你,貓想你,連咱那大黃牛也盼你盼得汩汩流淚呢!丫她娘,跟我回家吧!我求求你!我給你下跪、回話、頂磚頭,你打我、罵我、唾我,我既不還手也不還口,你要吃啥我給你買啥,你要和誰好,我……我……”金金忙捂住他的嘴。

巷子裏響起了牲口的鈴鐺聲,金金小聲說:“快起來!讓人看見丟死人啦!”

“那你回吧?”

“你先走!”

“那你可真要回來呀!”

“死鬼,啥時哄過你!”

他起身朝外走,走了幾步又折回來說:“丫她娘,你要是哄我,明天就回來收。”

長富今天走路腿上特別帶勁,剛娶金金那陣兒似乎也沒今天這麼興奮,這大概就叫“複好勝初戀”吧。回到家裏,他忙碌了一陣子,擔水、掃地、生火、喂雞、豬、牛、狗、貓。時近中午,金金還沒回來,他立在西邊的山坡上暸望,遠遠的山道上有兩個蠕動著的小黑點,他想,那一定是金金和丫丫。於是,他跑回家,從雞窩內捉了隻大紅公雞,毫不猶豫地將它的頭剁掉,他要做一頓她最愛吃的雞絲餛飩。

秀梅瞅機會再給四海塞了兩盒煙,爭取到再一次與魏峰會晤的機會。

“峰哥,任君到畢霞家去了!”她迫不及待地對他說。

魏峰驚訝地問:“難道那是真的?”

“不!一切都是謊言。”於是她把任君圖謀不軌,狼子野心敘說了一遍.末了說:“畢霞姐為此痛苦死了,她怕你誤解,特地畫了張畫給你。”說著,把帶來的畫給魏峰。

魏峰鋪開畫:茫茫黃河灘,風沙滾滾,黃塵遮天,兩隻翎羽潤澤的白鷗,一隻屹立河中沙洲,四麵濁浪排空,岌岌可危;一隻零落岸邊,俯首振翮行動維艱……魏峰凝視了一會兒,歎息一聲說:“唉!有口難辯啊!我心領神會了。”秀梅趴在畫上仔細瞧啊瞧,問,峰哥,你怎麼知道她對你說有口難辯呢?”魏峰不加思索地用食指往畫上一點,秀梅望去一岸邊白鷗嘴上似銜一細草,再細觀之,卻是嘴根縛一細線。非知音焉能洞察秋毫!

秀梅感慨地說:“真不愧為一對知音,峰哥,你一定從這幅畫中聽到了她的心聲!”

魏峰點頭,沉思不語。

秀梅靜靜凝視那一雙注視一處的明眸,仿佛透過那小小的窗口,窺見了他腦海裏翻滾著的智慧的浪花,心裏平添了多少仰慕。

片刻,魏峰掏出筆,在那張畫上添了幾行詩:“四麵楚歌堪危黃塵滿天陣眼明囷中細吟無字千思萬慮自斟酌。”寫畢,把畫交給秀梅說:“把畫還給她,讓她好好保存,並轉告她,別多心,保重身體,情況就會慢慢好起來的。另外,”魏峰警覺地向外瞅了瞅小聲問:“你把信轉上去了沒有?”秀梅點了點頭。

魏峰又叮嚀:“請照顧好我奶奶,有什麼情況,隨時轉告我!”

任君看過畢霞的第二天傍晚,白花蛇來到畢霞家,她進門傲裏傲氣地說:“三叔、三嬸快接貴客!”

“啊呀!牡丹,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快進屋!”畢霞媽展手讓座。白花蛇故意把胳膊上拎著的花袱子晃了晃。

畢俊華不解地問:“你是從哪兒走親戚才回來?”

“那裏!我是專程登門拜訪,”她擠眉弄眼,神秘兮兮說,“今天可要好酒好菜招待,我給你們帶來個大大的喜訊兒!”

“我知道你是無事不登是非門的,你來我家不怕人家說你走富農路線嗎?”

“看三嬸把話說那裏去了,公社書記都登門造訪,不怕走錯了路線,我一個小卒算什麼?要說這也算走富農路線,那我今天倒是專門走來了!”

畢俊華已預感到什麼?但不敢那麼想,他怔怔地望著白花蛇,不知那葫蘆裏到底裝的什麼藥?畢霞媽也惶惶然,不知這毒蛇又要吐什麼壞水水。

白花蛇眼“忽啦忽啦”眨了幾下,鬼鬼祟祟說,“想不到吧!任書記看上咱畢霞了,托我大媒來提親,哈哈哈……”

畢霞媽一愣,想不到事情從這兒來了,怪不得任君無緣無故來看畢展,我就說嘛,一個富農家女孩子,值乎書記關照?她瞥了丈夫一眼,沒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