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5(2 / 2)

自那日任君來過後,畢俊華心裏就直犯嘰咕,他雖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但任君的不自然態度使他疑惑,今天果然解了他的謎。這不是成心給人出難題嗎?他一個勁抽水煙一呼嚕嚕呼嚕嚕……沒完沒了。

白花蛇見自己的話出口沒引起熱烈歡迎,反而冷了場,臉上掠過一絲難堪的陰影,打趣說:“怎麼,不歡迎這門親事?我背著豬頭尋錯了廟門?”

“不不不!”畢俊華忙搭訕說,“這……這……”他噎口難言。“這有什麼難為情的,人家任書記都冒著走富農路線的忌諱找咱哩,咱到哼哼哈哈起來,這真是哨馬子反背啦!”

“你看這事,唉!你牡丹嫂,”畢霞媽說,“你能來,當然是好意,就是任何人來給咱娃提親,都是大盛情事’咱能不熱情招待?你坐你坐,我給你做飯,吃了飯再說。”

畢俊華難為情地說:不過,如今年輕娃都強,我們得和娃商量商量再說,這也不是急的事,你說是嗎?牡丹,改日再給你回話!”

“噢!我明白啦!”白花蛇陰陽怪氣說,“咱家出下西施美人啦,公社書記怕都攀不上呢!我這就給任書記回個話,讓他死了這條心,不過,”她把聲音壓低八度說,“人家任書記為了咱畢雲的事,可費了好多周折,要不,畢雲早被公安局逮啦!”她又提高嗓門兒,“不麻煩,我走啦!”

“哎哎!”畢俊華忙擋住說,“話怎能那麼說,咱是說緩一步再說嘛!坐坐!急啥!她媽,”他大聲朝夥房喊,“飯好了嗎?”

“好啦!好啦!”畢霞媽在夥房裏說,“讓她嫂貴賤別走。”白花蛇又笑嘻喀蹲下來,吸溜著熱茶說:“我就說嘛,三叔三嬸都書香門第出身,不會不懂‘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吧!”畢俊華懈紅了臉,不知如何答對才好。

白花蛇又說:“拿咱這樣的人家,當前給孩子找對象,攀個貧、下中農都不容易,不要說書記了,這真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要不是任書記可巧把老婆死了,要不是任書記正好看上了咱畢霞,這天賜良機能碰到咱頭上嗎?再說……”

畢饅媽把飯端進來,她才停了那喋喋不休的說教,假惺惺推讓一番,接了碗,把那橢圓形的荷苞蛋“撲嚕”吞進去,撐得嘴憋腮圓。

白花蛇飯足茶飽,打了飽嗝,把嘴一抹起身告辭,一再叮嚀:“千萬勿失良機!“並把提來的袱子一解說,“這是任書記讓帶來的幾件布料。”

畢霞媽忙裹了袱子還給她說:“你嫂,這可不行,八字沒見一撇,咱怎好收人家東西!”

“哎喲!”白花蛇把袱子一推說,“人家當書記,把這幾件料子算啥,我來時任書記再三叮嚀,行不行這東西全當交朋友送點禮,留下!留下!”她掙脫手,一溜煙跑了。

白花蛇帶來的“喜訊”給畢霞家增添了無限煩惱。

畢俊華蹴在炕沿上“呼嚕嚕……”抽悶煙;畢霞媽坐在爐前不停地用火釺戳火,臉上愁雲密布。忍不住抱怨起來:“都怨你先人虧了人,那時為什麼不逃荒要飯給人當長工,打短工,而要出租放債剝削人,背上這麼個富農黑鍋,把人壓到什麼時候呀!”

“去你媽的!”畢俊華恨恨一蹲煙袋罵,“埋怨祖先幹什麼!那時祖先窮得給娃討不起老婆,今天也不會有你在我麵前窮叨叨!”別看他出門見人畏首畏尾,四類份子受訓時低頭彎腰,進了門卻是一尊活閻羅,脾氣上來罵起家裏人,誰也不敢吭一聲。

畢霞媽息了聲,默默地抹眼淚。

畢俊華說:“還不快把畢霞問問,我到石口子把他舅叫來商量對策。”畢霞媽來到畢霞床邊,輕輕撫著她的頭說:“霞,你都聽見了,這事該怎麼辦?”

畢霞把被子一掀,瞪著哭腫的眼睛,泣不成聲地說:“媽,你和我爸把我殺了,我不活啦!嗯嗯嗯……”

“好娃哩,媽是和你商量,又沒給她話,別哭!別哭!”

“那你擋人家幹什麼?不拿棍把那爛貨往外攆,還讓撐什麼飯?你留人家東西幹什麼?好糊塗的媽呀!”她把床啪得“嗵嗵嗵”,“快把東西給人家送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