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使牛性子！”
“嗯！”
秀梅轉身要走，畢雲又叫住她，想說什麼又難於啟齒。秀梅催促說：“有話快說，磨蹭個啥？”
“秀梅，有句話說出來你莫惱！”
“看你那龜樣兒我還是第一次見！”秀梅嗔怪說。
畢雲“嗯……”了半晌說：“這些年你為我操心不少，連累你至今入不了黨，這樣的日子還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我看咱……咱們的事就算了吧，你也不必眼睜睜往火炕內跳！”
秀梅心“咯噔”一下，但還是忍住氣問：“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嘛，嗯……媽說有人提說龍北村的‘煥煥’……”
“什麼？！”秀梅驚訝得幾乎跳起來，“你要娶憨憨做媳婦？”
“唉！”畢雲歎口氣說，“那有什麼辦法？照我這樣的黑五類還配娶誰呢？瞎好娶個，隻要能生養，不斷了畢家煙火就行！”
“胚！你是小狗！你是小狗！”秀梅唾罵，“為了你，人家的心像泡在黃連水裏，你還出什麼洋相？”說畢，憤然離去。
畢雲急忙叫：“秀梅，秀梅，你等等，我還有話對你說。”
秀梅站住了，回頭問：“咋啦？”
“你先回來嘛！”畢雲說著，急忙到炕洞內去摸。
秀梅回到牆洞跟前說：“有話快說！”
“你把手伸過來！”
秀梅有些惱怒地問：“什麼事？”
“你把手伸過來嘛！”
秀梅“嗖”地把手伸過去，畢雲抓住她的手說：我藏著我奶奶給我的兩隻金戒指，給你戴一隻，你看，上邊還有藍瑩瑩的寶石呢：”說著就給秀梅往手上戴。“我不要！”秀梅一邊把手往回抽一邊說，“去送給你的憨憨媳婦吧！”畢雲抓住她的手不放說：“你又何必當真呢！我隻是那麼想的，信你才告訴你，同時也確是為你著想，我愛？你如果真要這樣虧人心，那你就去吧！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在這人世上，我早活夠啦！要不是你，我早去陰間做鬼了！我看這做人的日子還不如當鬼好過哩！你去吧！我報了仇雪了恨就走！”
沉默，牆洞裏流動的空氣，傳遞著彼此的陰鬱心情。畢雲放鬆了秀梅的手，秀梅也沒把手拿回來。就這樣僵持了好一陣子，秀梅開口說：“你也別胡思亂想！那天和畢霞姐，魏峰哥商量好了，明年春節同一天辦喜事。”
“什麼？”畢雲有點大惑不解，“你不入黨啦？聽說正醞釀讓你當婦女主任！”
“唉！”秀梅歎了口氣說，“我已經活得夠累了，貧農、團員、團支書、青年突擊隊隊長……簡直像一根根拉緊的弦，我的神經都快被拉斷啦！還什麼黨員？婦女主任！”停頓了一下她說，“再說，大隊派性鬥爭那麼厲害，黑娃能讓我入黨嗎？貧、下中農雖擁護我當婦女主任，可黑娃他們卻拗住要牡丹上。夠啦！夠啦！我什麼也不想當，我隻想做一個本本分分的社員，做一個賢妻良母……”
不知什麼時候，畢雲又緊緊抓住秀梅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秀梅覺得手濕濕的。
那夜，畢雲一夜沒合眼，幸福的往事又一幕幕躍上心頭。還是上小學的時候，陳虎仗著自己年齡大一點，糾集一幫男生盡欺侮小同學，秀梅個兒小，性情倔強，從不服他們。
有一天，他們在一個夾道裏相遇，陳虎兩腳往牆上一蹬，要秀梅從他的胯下鑽過去。秀梅不從，他們就揪她的小辮，按她的頭。秀梅手摳嘴咬，與他們搏鬥，身小力薄，受盡欺淩。
忽然陳虎的頭上挨了一書包，書包內裝的硯台在他頭上打了一個大疙瘩。陳虎回頭一看是畢雲，二話沒說，就向他撲過來，畢雲雖比他小，但手腳簡捷，麻利，倒把陳虎打倒了。那一幫男生圍上去打畢雲，秀梅報告了老師，一場鬥毆才被製止。
陳虎不服，又在校外尋釁鬧事，畢雲一點也不懼怕，他用各個擊破的手法征服了那些陳虎的追隨者，使他們不敢再和陳虎一起欺侮他。那天，在河邊陳虎又挑起事端，畢雲和秀梅合夥把陳虎教訓了一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