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7(1 / 2)

她伏在奶奶的墳前哭泣了一會兒,懶懶散散往回走,那一骨堆一骨堆茅草叢生的荒塚像是對她笑,她下意識地想,自己如果死了,不用半年,頭頂不也和這一樣嗎?人生啊!

一陣穿林風吹過,墳場絲絲啦啦亂響。她的心在顫栗!顫栗!

四狗有了錢,如同煙鬼見了洋煙,美滋滋的。臘月二十四集上,他把淑珍喂的一頭大肥豬拉到峪鎮收購站交了,腰包內塞了一百三十三元捌角三分,先到飯店吃了一頓,花了三元伍角;又把三角三分給娃買了個水哨兒,拉著車就往回走,一路上扯著嗓子嚎亂彈:“賊鳩山,任你搜,任你查,你就是上天人地搜查遍,人民幣一也到不了你手裏……”

進了巷子,他忽然想起剛才在河灘撒尿來,不知錢丟了沒?於是右手塞進腰內掏,“嘿!狗日的在呢!在呢!”他“喀喀”地笑著,把那一遝錢掏出來坐在車轅上點起錢來,點點“呸呸”往手指蛋上吐點唾沫,嶄新的伍元券在他手裏“嘶啦嘶啦”翻飛,像一行花蝴蝶兒張開了翅膀。他點畢一抬頭,猛然發現一隻秘密的眼睛正盯著他。

原來,他正把車停在白花蛇家的灶房外,白花蛇在靠巷的牆上做了個哨眼,外邊稍有動靜她就往外窺探。巷道內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躲不過她的眼睛。後漢要來,可以在牆洞放個紙條兒,家內不空她又在牆洞裏做暗記號。外邊打架、罵仗,她不出門就能知道,誰和誰剛好在牆洞外說悄悄話,她準神不知鬼不覺竊聽得清清楚楚。外邊貓發情,狗爭風的事她都愛看。

四狗偶爾發現白花蛇盯著他的錢的饞眼,勾起他的一串聯想,他也早想打白花蛇的野食,怎奈這破爛貨專往上眺,那裏把他放在眼內,他試了好幾回都碰了壁,他往牆洞瞥了一眼,靈機一動,把錢往懷裏一揣,興高采烈地回家去了。

當夜幕拉下來的時候,他悄悄從老車後院的矮牆翻過去,溜進了白花蛇的住屋,正好幹部這幾天都到縣裏開三幹會去了,今晚空著。白花蛇剛洗過頭,隻穿件紅線衣,正對鏡梳頭,聽見有人進來,以為是那個老主顧,故意連頭都不往回扭,可當她從鏡子內窺見向她挨近的是四狗時,忽地轉身,臉“撲哧”紅了,低聲怒斥:“你來幹什麼?!”

“喀喀!沒事,諞諞嘛!”說著,他把身子往她的座椅上擠,右手順勢抱住她的肩。白花蛇掙開來,但右手被他死死捏著,他嬉皮笑臉地說:“嘿嘿,咱倆都睡過覺了,還害臊!”

“你胡說,什麼時候和你睡過,”白花蛇說著,想把手掙脫。“嘿嘿,你忘了?做夢的時候!”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裏掏出一遝伍元券塞到她手裏。

白花蛇見錢眼開,眼珠子“忽啦忽啦”亂轉,麵朝天一劃算,“哼!來了個送錢的!”

四狗見她完全不反抗了,一下子把她抱起撂到炕上……他把她狠勁在身下揉著,猶如揉那嶄新的伍元券一樣。然而也把他自己揉得筋疲力盡。

淑珍等不著四狗回來,急著想知道她喂的豬賣了多少錢,於是就在屋裏尋,後來在炕席下找見了錢和發票,一數隻有一百元。發票上明明寫著壹佰叁拾元捌角叁分,怎麼不對呢?也沒見他買回來什麼。正疑惑,四狗蔫不塌塌回來了。她問廣你把錢呢?”

四狗懶洋洋地說:“不在那兒放著?”

“怎麼隻有一百元?”

“什麼?!”四狗故作驚訝地說,“我明明放了一百叁拾元嘛!”

“你胡說,隻有一百,你把那叁拾元怎麼啦?”

四狗把眼一瞪,“臭娘們,還想口說人,”說著就要脫鞋上炕。

淑珍氣不打一處來,拉住他說:“你給我說清楚,說不清楚我和你沒完!”

四狗甩了她一把,惱羞成怒,“老子吃了!喝了!媒了!賭了,看你有球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