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妃定定地看著嘉和帝，再望著蔡皇後，淡淡掃了一眼薑貴妃，最後定格在沈青嬋臉上，輕輕一笑，麵容上盡是柔和：“她是沈曼雲的女兒，是我姐姐的孩子。”
“什麼？你是棠華的女兒？”蔡皇後“騰”地一下站起身來。
跪在地上的薑貴妃死死地盯著沈青嬋，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不可能，不是說沈曼雲的女兒早就已經葬身火海了？年紀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該如何是好，沈曼雲就是棠華啊。
嘉和帝站起身來，顯然這個消息讓他非常震驚，搖搖晃晃地走近沈青嬋，上上下下打量著她，且驚又喜：“你真的是曼雲的女兒嗎？”
“已經驗證過了，她身上有你最不喜歡的那個人那邊的胎記。我也已經求證過了，所以你不用再懷疑。澤哥哥，這是你欠我們的，就不要再延續到下一輩身上。”說到這，善妃的眼淚又控製不住地流出來。
一聲“澤哥哥”，竟讓嘉和帝的眼眶模糊起來，他想伸手摸摸沈青嬋，可是自己前一刻鐵了死要殺她，這種糾結之下，隻能說道：“難怪眼睛這麼像，連倔脾氣都一模一樣。你娘呢？一切都還好吧。她人在哪裏？”
那種迫切不是裝的，是這些年來長期累積的愧疚和悔恨，在以為有機會可以再彌補時的希冀和欣喜。
這種欣喜卻讓沈青嬋覺得悲哀，覺得可笑，她側過頭，靜靜看了一眼薑貴妃，再看向嘉和帝時，眸色異常冰冷：“她，死了。”
仿佛有錘子重重地敲在嘉和帝的腦門上，一直嗡嗡作響，好半天才找回自己聲音，一把抓住沈青嬋，滿臉的戚意：“怎麼死的？”
慕曜淩對於沈青嬋是棠華的女兒已經很意外，更讓他驚疑的是，沈青嬋為何再次看向自己的母妃，隱隱有不祥的預感在擴散，然後“砰”地一聲炸開。
因為沈青嬋輕輕地開口，卻有種石破天驚的味道：“我想這就要問貴妃娘娘了。估計她是最清楚不過的。因為她的丫環落梅可是娘親和我的主子。我小的時候還伺候過落梅姑姑呢。”
薑貴妃徹底軟癱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難道這就是因果報應嗎？
嘉和帝一腳就踹在薑貴妃的心口上，怒火已在他的胸中烈烈地燒著：“你這賤人，說，你到底背著朕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這一腳下了足足八成的力道，同時也踹走了薑貴妃殘留的情誼，她忍不住伸手捂住胸口，一邊流淚一邊笑道：“早知道這些年的辛苦換來是這樣的下場，當初就應該一刀了結那隻狐狸精。皇上想知道什麼？你是想知道當年沈家被抄家你參了一腳的事是我告訴沈曼雲的，還是想知道當初是我讓人告訴你沈曼雲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或者你更想知道當年是我和別人設計將沈曼雲藏起來。當然，你肯定不知道，這些年來我一直都知道沈曼雲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死的。”
嘉和帝很想再抽薑貴妃一巴掌，這些年自己身邊養了一隻蛇蠍卻毫無知覺，像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裏，像呆子一樣被玩弄，卻還給了無盡的恩寵。
“說，你到底把她藏在哪裏了？”嘉和帝強製壓下奔騰而來的恨意，喘著氣。
薑貴妃隻是笑，麵容上全是冷漠、淡漠。
嘉和帝無法，隻能看向善妃，迫視著她。
善妃猛吸了一口氣，兩行清淚掉下來，她忙拭去，看了一眼薑貴妃，堅定地在嘉和帝耳邊低聲說了一個人的名字。
嘉和帝想說些什麼，可是他沒有力氣，腦中一片空白，卻有什麼東西從左邊胸口湧動著，一口血直接噴在了薑貴妃的臉了。
眾人亂成了一團，薑貴妃卻笑得越發大聲了。
隻有沈青嬋靜靜地站著，她的目光透過慌亂的人群，不巧就與蔡皇後的眼睛對上，對方的眼裏恨意畢現。
滿院子的桂花，淡淡的黃，星星般的小點，綴於綠枝之間，微微風過，清香盈袖。
嘉和帝的身子每況愈下，時而清醒時而迷糊。皇上沒發話，誰也不敢動沈青嬋。就是想離宮，這節骨眼上，都是萬難。
沈青嬋呆呆地坐在院子裏，看著那株桂花，獨自在秋意裏釋放濃烈。
雪盞端過一盤點心來，有些擔憂道：“小姐，吃點東西吧。才這麼幾天你都瘦成這樣了。”
沈青嬋搖搖頭，顯然有些心不在焉，道：“箏姨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