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打太久,主動權就不在自己手上了,反正逃不過,不如見招拆招了。
“可憐?若真隻是可憐,本宮好好的一個兒子,會為了你犯下欺君之罪?你說若是毀了這張臉,會不會有好戲看?”
沈青嬋的動作引起了薑貴妃的反感,她一把擒住沈青嬋的下顎,不讓她動彈,聲音裏滿是冷意。
“娘娘一向仁慈,定當不會這般殘忍。”沈青嬋道。
薑貴妃放開沈青嬋,冷笑道:“何以見得?”
沈青嬋唇角一挑,臉上的笑意未深便褪去,隻道:“娘娘若真的想殺了奴婢,就不會帶奴婢來偏房了,而是牢籠。”
沒料到沈青嬋會將這些細枝末節看透,薑貴妃心裏略略有些吃驚,嘴上卻說道:“本宮隻不過懶得興事動眾罷了。”
“這是因為娘娘知道奴婢還有利用價值。”沈青嬋的目光盯在薑貴妃臉上,有一種異常的肯定。
心事被看穿,薑貴妃便有些不自然起來,冷哼道:“你若想活命,就得讓本宮看看你有多大能耐。想必你已經有主意了,準備何時動手?”
薑太公釣魚,不知是太公釣魚,還是魚釣太公。
可是,有什麼關係,兩廂情願就好。
於是,沈青嬋站起身來,衝著薑貴妃盈盈一笑:“娘娘覺得,大年三十,如何?”
那笑容清新淡雅,宛如雪後白梅在陽光下瀲灩生色,哪裏還有為奴為婢的卑下。
薑貴妃望著那笑容一時竟呆住,傾城傾色倒也罷了,隻是為什麼感覺這笑容看起來很熟悉,好像很久以前見過似的。
待沈青嬋走後,李嬤嬤有些擔憂道:“娘娘,那女人是個禍害,會不會太冒險了?”
薑貴妃的神色有些凜然,道:“皇上的身子,時好時壞,再不早作打算,隻怕夜長夢多。”
李嬤嬤有些猶豫,小心翼翼地問道:“娘娘是擔心……皇魁棠華那事?”
提前“棠華”,薑貴妃猛地變了臉色,厲聲道:“不是說過,再也不許提那賤女人?”
“娘娘,奴婢隻是擔心……”
想起陳年舊事,薑貴妃的麵目有些扭曲,道:“隻為一個手鏈,他就能把先皇後給廢了,若是被他知道當年本宮做過的事,非把本宮五馬分屍不可。本宮倒沒什麼,可不能害了淩兒。“
李嬤嬤是知情人,但還是有些擔憂:“可是,若是有個差遲,咱們都要前功盡棄了。”
薑貴妃擺擺手,冷聲道:“那丫頭的計劃連累不到咱們,本宮自有打算。你不用再多說了。”
“是。奴婢伺候您回去休息吧。”
薑貴妃有些木然,仿佛沒有聽到李嬤嬤的話,坐著一動不動。
多年未提,她差點都快忘記了,皇魁棠華,是整個皇宮裏的噩夢。
轉眼,年關將至。
宮中開始了大忙碌。
一年之中,雖然宴會無數,但沒有哪個宴會能比得過大年宴。
早已凋零的樹枝統統用綢綾紙絹作成花樣,粘於枝上,每一株再掛上若幹盞宮燈,仿若琉璃世界。
至黃昏,各色樂姬聞歌而舞,百戲雜藝粉墨登場,鼓笙琴瑟之聲繞梁繞柱。
在大年宴想躲閑,除非是主子。當然,有一個人例外,就是沈青嬋。
本來,沈青嬋隻是永寧宮的掌茶宮女,沒有隨侍貴妃的權利。
但凡事總有特例。
如今,沈青嬋也和其他貼身宮女一般隨侍在貴妃一席。
沈青嬋的打扮並不顯眼,但足夠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幾道別有深意的目光始終環繞,沈青嬋隻作未見,低著頭,隻在三皇子慕端瑾眼風瞟過來的時候,微微一笑。
那笑容剛好被慕瑞熙捕捉到,他低下頭看著手背上的疤痕,眼中仿佛有火在燃燒,爆發出荼毒的光亮。
賣弄風騷的女人,不值得憐惜。
得不到的東西,毀了才好。
酒過三巡,宴至半酣,月色捧場,雖是清冷,於這般熱鬧中,反是錦上添花。
許是慕瑞熙的目光注視太久,讓沈青嬋有些不舒服,她忍不住瞪了一眼慕瑞熙,離席。
正逢新曲換場,一群嬌豔的舞姬正嫋娜上場。
沈青嬋疑心是不是自己眼花,舞姬中間,那領頭之人,像極了憶霜。
可是,眼下,有件大事,必須去完成,沒有時間去追查。
沈青嬋不知道的是,她在計劃著的同時,別人也在謀劃。
望著沈青嬋離去的背影,慕瑄塵伸手在桌子底下,輕輕扯了扯坐在旁邊的慕以簡的衣袖。
慕以簡將左手放在背後,狀似無意,輕輕扣了個悶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