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嬋猛地一聲大喊:“我要出宮。”
聞言,四下一片棲寂,死一般。
“你當這裏是醉歡枝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似乎在擔心什麼,慕瑞熙原先反應過來,臉色忽變,一步步靠近沈青嬋。
沈青嬋故意將簪子收在手中,拿眼看其他人,眸中似有期盼““當真出不得宮?”
慕瑄塵別扭地別開臉,雙手握成拳,自己這個皇後之子當真是無用,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慕曜淩眉目微皺,似在考慮沈青嬋提議的可行性。
唯有慕以簡神情不變,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就連眼色也是無風無波。
很好,非常好。
沈青嬋暗自咬牙,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
慕瑞熙身子一閃,擋住了沈青嬋的視線:“不用再看了,沒有本王的允許,他們誰也沒有這個天大的膽子。”
看著眼前這人的嘴臉,沈青嬋的眼底慢慢凝聚了一種殺機,隻是一晃,快得讓人看不清,然後她深深淺淺地笑了起來:“太子殿下,果真如此嗎?那你可千萬不要後悔。”
說時遲,那時快,沈青嬋手中的簪子竟毫不留情刺向了慕瑞熙的手背。
沒有任何防備,血,一下子汩汩而出。
眾人皆變了臉色。
沈青嬋傷了當朝太子殿下。
“你這個死女人。”慕瑞熙難以置信地看向沈青嬋,胸中立刻勾出極大的火氣,和悲哀。
她想他,死。
她居然想他死。
不帶半點玩笑。
慕瑄塵快步上前,查看傷勢,驚魂未定,道:“嬋兒,你瘋了不成?他是太子。”
“很好,很好,”慕瑞熙忍著痛,不住的點頭,“既如此,那就不要怪本王不客氣。快來人,快來人啊。”
話音剛落,慕瑞熙隻覺後腦勺一痛,失去了意識。
慕以簡和慕曜淩相視對望,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撼。
慕瑄塵打暈了慕瑞熙。
沈青嬋沒想到一向懦懦的慕瑄塵居然會為了自己做這樣的事,又是驚又是懼,本要離開的腳步,硬生生停住。
隻是一瞬,她選擇轉身離開,在經過慕以簡身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一頓。
慕以簡早被眼前的變故,撕碎了淡然的表情,他的眼中流出複雜的情緒,一直冷眼旁觀,卻還是在沈青嬋的低語中,亂了心神。
求你,放我出去。
是他從未聽過的無助,仿佛把他的心放在刀山上,一刀刀淩遲。
刺傷當朝太子殿下的風波,卻沒在整個皇宮裏掀起一絲風波。
沈青嬋依舊如常,繼續當著永寧宮裏的宮女,好像從來就沒有什麼事情發生過。
可是,她知道,這樣的寧靜不過是暴風雨來前的苟延殘喘。
果不其然,五天後的子時,無風,無月,無星,最適合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所以,當沈青嬋被薑貴妃身邊的李嬤嬤帶至偏房的時候,她一點也不驚訝。
沈青嬋站定,看著薑貴妃坐在金絲楠木椅上,優雅地打著哈欠,一副似睡未睡,朦朧的樣子,格外惹人憐惜。
在醉歡枝的時候,曾經說過,女人在兩種情況下最讓人難以抗拒。一是出浴之時,秀發還帶著濕意,淡淡的皂角香,在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女人香氣。二是睡意懵懂之時,仿佛無害的貓兒,綣繾求憐,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抗拒。
薑貴妃現在,極像第二種。
沈青嬋正想著,不想被李嬤嬤一腳踢過來,隻能直挺挺跪下。
怒,不可言,卻隻能低下頭,或者說不得不低頭。
“你可知罪?”薑貴妃仿佛這才看見沈青嬋,往日嬌噥的聲音,此時陰沉了好幾分。
沈青嬋低著頭恭敬地回答道:“奴婢不知,還請娘娘明示。”
不打就自招,那就沒意思了。
這個道理,沈青嬋還是懂的。
薑貴妃起身,娉娉婷婷地走過來,彎下腰,伸手抬起沈青嬋的臉,津津有味地瞧著,偏又帶了一種居高臨下的上位者優越感。
“本宮真是小瞧你了,都沒發現,這是一張狐狸的臉。難怪那天夏紫映看見你的時候嚇成這樣。連本宮都被你瞞過去了,竟不知藏了禍害在身邊,你說是不是,半朵蓮?”
沈青嬋目不斜視,正對上薑貴妃的眼睛,輕輕笑道:“奴婢聽不懂您在說什麼。娘娘,有什麼事您隻管吩咐。”
“嗬嗬,”薑貴妃皮笑肉不笑,“是個有膽識的,難怪本宮的兒子為了你魂不守舍。”
塗著丹蔻的指甲在沈青嬋的臉頰上遊移,怪難受的。
沈青嬋頭一偏就躲開了,還是輕聲道:“娘娘誤會了,殿下隻是可憐奴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