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傲塵驚喜的抬起頭,“你不生我氣啦?”之前惹得她暴怒的樣子,現在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不過她惱羞成怒也都是因為自己,林傲塵又覺得有些圓滿,“若傲塵不嫌棄老身又老又瞎,是個克母克夫命格的醫女,老身也定不嫌棄你此番的狼狽樣子。”月笙嬌嗔的笑道,自從娘親病逝前夜遇到他,這麼多年來,自己等的也是他,知道他也心悅自己,月笙並不扭扭捏捏的瞞著自己的心事,林傲塵感動的緊抱著月笙,把玉佩從她手上接了過來,穿玉佩的絡子就快不能用了,他得學著打個絡子幫她把玉佩穿好。
“笙兒,聽說你與南安郡王府的永樂郡主交好,若是南安郡王府向你提親,你可會答應?”林傲塵有些緊張,誰知月笙卻笑道“你久居西北,大概不知道,我從前聽郡主說起過,她的幾位哥哥都是有了主的,她的嫂嫂,不是國公家的千金,就是將門之後,月笙隻想以行醫為業,絕不敢高攀。”
“若你可以呢?”林傲塵不死心。
“人家高門府弟,何必非要娶一個醫女?而且,我不願意。”若不是這張易了容的臉,月笙已經紅得快燒起來了,從她當初從悠表姐處知道男女之間互贈信物的意義之後,她還一直貼身戴著傲塵送的玉佩,這麼多年,早已有一個人深植她的心裏,幸好,這個人並不是高門子弟,可以任由她做喜愛的事情。
林傲塵不死心的問道“如果是我呢?我提親,你會不會願意?”
這下,即使易了容,有一張厚厚假臉都看得出月笙的臉紅了,月笙實在說不出口,“先讓我去治療吧,他們大概都已經準備好了。”月笙安心的在他懷裏數著他的心跳聲,照著自己的嗜睡程度,她應該已經睡了好久,以秋陽師兄的醫術,這會時間他一定已經準備好治療了。
林傲塵聽到她不願意的話,心情有些失落,他得好好想個法子,讓月笙慢慢知曉,慢慢接受真正的他,沒有人敢未經許可靠近他的書房,他雖然不舍和月笙獨處的時光,可是既然她已經醒來,診治便刻不容緩,她的病情已經不能再耽擱了,“你放心去,我會在旁邊守著你。”
“不許去,你好好的該做什麼做什麼,記得先好好吃飯洗澡休息,若是被我再發現你這樣,我就離了你。”治療的痛,她猜測得到,她不想讓傲塵擔心,“好的,我答應,保證不去,我會聽話的。”林傲塵哄著她,可是想讓他遠遠的走開,怎麼可能。
月笙跟在傲塵身後走出臥室,胭脂他們已經準備好等在外麵了,倪秋陽見師妹居然在林傲塵房裏過夜,可看到他明顯一夜沒睡的樣子,他忍了又忍,終究沒說什麼,此刻的當務之急是先把她治好。
“夏夏。”倪秋陽有些激動的上來想要牽她的手,幸好胭脂搶先一步扶了她,月笙感激的拉著胭脂,規規矩矩的給師兄行禮,“得師兄特意趕來診治,夏夏感激不盡。”倪秋陽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不愧是林傲塵訓練出來的影衛,真會揣摩主子的心思,倪秋陽有些苦笑著看著夏夏三年來慣常的笑容,禮數周到卻又生疏明顯,他瞥了眼麵無表情的林傲塵,轉身朝收拾好的淨室走去。
胭脂牽著月笙,帶著她一同跟在後麵,“姑姑,你受苦了。”三年來,自己雖是帶著任務接近的月笙,可朝夕相處三年的時光,胭脂早把月笙當成了自己的主子,也悄悄的當成了親妹子來疼愛。月笙拍拍她的手,笑著示意自己沒事,讓她無需太擔心。
月笙散了易容後有些花白的長發,由胭脂扶著和衣泡在了滿是藥湯的浴桶裏,倪秋陽把要用到的特製銀針擺放整齊,一刻鍾很快過去,“師妹,我要開始施針了。”
長長的特製銀針沿著頭頂穴位的縫隙紮了下去,頭原本便沉得厲害,因血塊瘀積的原因,銀針紮下去,便是鑽心般的疼痛,預先已得了倪秋莊囑咐的胭脂眼疾手快把一塊細麻布塞到夏姑嘴裏,夏姑雙手緊緊抓著浴桶的邊緣,下巴貼在手背上,死死的咬住細麻布,不讓自己喊叫出聲,傲塵一定就在附近,也許就在門外,若是聽見自己的慘叫,他怕是要擔心了,更何況這才隻是開始,接下來的半個月多,每天都得紮上這麼一回。
銀針接連紮下,月笙的眼淚和著虛汗而落,在頭部的幾個大穴施針,病人的清醒是關鍵,她死死咬著牙關,清醒的數著紮針的針數,炙熱的藥湯加速了血液的流動,濃黑的瘀血開始順著紮下的銀針流了下來,漸漸的花白的長發沾上了濃血,又順著發絲流進了清亮透明的藥湯裏,藥湯漸漸的也染紅了,夏夏身上的草綠色衣裳早已暗紅,倪秋陽根據血流的量和速度,不斷問著月笙一些問題,月笙因咬著麻布,隻能輕輕的搖動手指,以示清醒。
藥湯在持續的加熱,整個屋子熱氣僚人,不止是月笙,連倪秋陽和胭脂的身上也全都汗濕了,倪秋陽知道師妹在極力的忍著疼痛,可施針的速度卻不能停下來,“師妹,若是疼得受不了,記得跟我說。”倪秋陽看著自己每施一針,夏夏就痛得抽搐的樣子,嘴裏的細麻布已經滲出殷紅的血絲,他一定要聽林傲塵的解釋,為何夏夏在他身邊短短時日便成了這個樣子,半個時辰的施針過程終於結束,月笙緩緩的抬起頭,極度虛弱笑道“師兄,你紮了我128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