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楚河漢界(2)(1 / 2)

蕭楠洛似有不耐煩:“不說我掛了。”

盧易軒道:“今晚出來聚聚,兄弟們很久沒見了,保不定有驚喜。”

蕭楠洛笑出來,問道:“什麼驚喜?”

“現在說了多沒意思,人來了就知道。”

“好。”

他掛了電話,司機在前麵問道:“先生,您回哪邊?”

他揉揉眉心:“西山別墅。”

車子駛入陌生的地方,細細想來,已經好久沒有回過那裏。他清楚記得她喜歡日本,那個時候她年輕貪玩,總以為她的婚姻和其他女孩一樣,會度蜜月。她曾經細聲細語地提過,當時他輕哼一聲,她便知道他生氣,不再提起。現在想起,才知道屬於他和她的日子竟然這樣少,仿佛人一走,便不曾出現過。如今鬼使神差,他竟然一個人跑去,站在冰天雪地中,看著漫山冰雪。原來,她說錯了,櫻花沒有很美,冰天雪地的溫泉一點也不暖和。

蕭楠洛進去的時候,屋子裏麵又是煙味又是酒味。看見他進來,一大群人都擁上來,他來晚了,眾人都嚷嚷著罰他的酒,他少有推托地喝下。

談了幾句,終於談到了生意上。他感覺索然無味,隻一會兒,幾瓶酒已經見底。最後季宣揚把一張房卡塞到他的手裏,笑嘻嘻地在他耳邊說:“那幾位哥們孝敬你的,絕對是驚喜。”

他覺得累了,酒店也好,至少不是家。他一個人慣了,從沒有家的概念,到了什麼地方隻覺得有地兒住就行。後來她走了,才知道沒有她的地方都不是家。

其實根本沒有喝多少酒,現在卻有些分不清方向,季宣揚想陪他上來,他沒允許。酒店裏鋪的地毯太厚,他腳步虛浮,踩上去一點感覺都沒有。他開了門進去,迷迷糊糊見到床上有人。

他笑了一下,才知道所謂的“驚喜”原來指這個。他從沒有這樣的經驗,可是她走了,他便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心境。

女孩子很年輕,皮膚是天然白的,和她很像,沒有多少脂粉氣。穿著睡衣,緊張而忐忑地坐在床邊,雙手緊張地絞在一起,眼睛很大,睫毛像兩把小蒲扇微微垂著,頭發自然垂下來。

那些人竟然花了這樣的心思討好他。

他直接脫了外套,摔門進了浴室。花灑落下水來,他卻漸漸清醒。仿佛是用肥皂水在白紙上畫的畫,見了水,終於清楚。

其實一點都不像,味道不像,笑容也不像。她從不會對他露出那樣的笑容。她身上總有淡淡的少女芬芳,不是香水,沾著一些甜味,仿佛熱帶水果,曾經以為那是屬於女子的味道,後來慢慢發現,那是隻屬於冷小菁的味道。笑容也不像,她看他的時候,因為多了一層畏懼,眸子上總覺得蒙上了一層薄霧,他總覺得是她在哭。他說嫌她煩,討厭女人哭,後來她總忍著,其實他覺得不哭比哭了還難看。

出來的時候,那女孩還坐在原地,他覺得心煩,走到窗前,點了支煙。青煙嫋嫋,這房間在酒店最高層,這個時間俯瞰下去,整個城市的夜色盡收眼底,連汽車商鋪都成了灰塵芥子一般渺小。

他感到後麵有女子貼上來,怯怯地靠近,身體微微戰抖,雙手慢慢地攏住他的腰。他記得她也這樣抱過他,畏懼地靠近,有些討好,又怕他生氣。因為他一生氣,她就沒有好日子過。原來,隔了這麼久,他卻還能想起過去的一點一滴。世人都覺得,人很健忘,忘記對於人來說是最容易的事情。現在才知道,原來,有些人,有些事,就是毒藥,上癮很容易,戒掉也不難,但是從記憶裏抹去曾經帶來的感覺,何其難。畢業季的時候有同學在晚會上念起了詩歌:“原來有的時候最難忘的,不是人,而是事。當我們開始在不屬於自己的故事裏流淚,我們已經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