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我的拒絕,她才徹底放開了。因為屋子中隻有這麼一張床,而且夜裏很冷,我讓她睡在裏麵,我總是盡可能的靠近邊緣。我不是柳下惠,麵對如此絕色,我不能保證,所以隻能盡可能的克製。她看起來很單薄,像個孩子一樣蜷縮在裏麵。夜裏,她大概是覺得冷,向我這裏動了動。我有些尷尬,再躲,我就到床底下了。我隻好僵硬著身子,她像是需要溫暖的貓,蹭在了我的身上。當她的手在我身上劃過的時候,我真的聽見了天使和惡魔的交戰……這一夜不眠……
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離開,或者,有可能我就這樣變成了他,永遠都回不去。整日麵對那些人敬畏或者恐懼的眼神,麵對一個陌生的世界。我……成為了王,錦衣玉食,隻要開口,任何事都會有人為我去做。他們對我恭敬順從,可這樣君王一般的待遇,卻無法讓我快樂。這裏並不屬於我,我隻是我,隻是左安,不是王……
櫄溪是個極其聰慧的女人,我這樣麵無表情,都被她看穿:“可是想家?可是不願在此?”我看著她,她穿著一身緋色長裙,帶著一些些銀白色的花紋,裹了厚厚的毛鬥篷,長長的發被盤起,雖然我不知道這是什麼發型,但……她真的很美,耳墜子是淡淡的白,素雅可卻擋不住她的明豔。見她臉上有些微紅,雙手互相揉搓,我不忍見她冷。帶著她進了屋子,屋外飛雪,銀白的像是個死了的世界。屋內卻很是暖和,炭爐不時會作響。我對櫄溪總有歉意,如果我離開,那麼他就會回來,而眼前的櫄溪就會死……再也不會輪回…
我麵對她,最多的是沉默。她也並不在意,替我泡茶,替我書寫,教我念一種極其拗口的東西,卻從來不告訴我那是什麼。夜裏,我們依舊共眠,而我也漸漸不再多想,我們就像是兩隻相互取暖的貓一樣,相擁而眠。那天夜裏,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我看到了他,那個眼神似刀,冷血無情的王。他就站在黑暗中:“你便是我,我們本同一體,所以……”他將櫄溪拉扯起來,抓住她的頭發,匕首抵在她的臉上:“也是你,殺了她……”隨後,他手起刀落,鮮紅四處飛濺,溫熱……我驚慌起來,他瘋狂的冷笑,櫄溪漸漸無神的眼睛,那刺眼的紅……我驚醒過來,一身冷汗。她坐在一邊,沉默……
第二天,忽然有一個人造訪,他是個巫術師。他看著我很久很久,隨後告訴我:“來自異世的魂魄,歸去吧,將吾王歸還。”他是櫄溪找來的,送我回去……陌生的語言,陌生的符號,一切都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的燭火,若隱若現巫師的臉孔,以及櫄溪平靜的臉孔。我忽然有些哽咽,我想說,可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我終究要離開,我不能護她一生一世。我……不能……
櫄溪見我沉默,笑了,笑的就像是黑暗中璀璨的蓮花一般純淨唯美:“罷了,不論你是何人,去吧,歸於你自己的世界,你未曾說過,可我卻心知,你定不是此地的人,你看不懂文字,甚至,身居王之位,卻無絲毫欣喜。去吧,即便他回來,即便我死……這是命定,無可更改,我爹娘已去,死也便死吧……”她的聲音變得恍惚,我的視線變得灰暗,一切就像是漩渦一般扭曲,我甚至來不及告訴她,她的結果……
我伸手被一雙手握住,手的主人是白航。白航死死的盯著我,才最終鬆了口氣:“是你,左安,你到底去了哪兒?你知不知道這幾天,你就像是變了個人,你本來話就少,這幾天基本一句沒有,而且眼神冷漠,甚至動手掐死了一隻來你這兒搗亂的貓,那眼神……像殺手……”
我還有些恍惚,櫄溪的臉似乎還在眼前,伸出手卻再也碰不到了。我將這些天的一切都埋在了心裏,無論白航怎麼問,我都不願意說。那塊黑色的石頭,被我放在盒子裏,再也不願意去開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