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後記(1 / 2)

彭國梁

有一首流行歌曲,名叫《九月九的酒》,我大致記得其歌詞:“又是九月九/重陽節難聚首/思鄉的人兒/漂流在外頭//又是九月九/愁更愁,情更憂/回家的打算/始終在心頭//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他鄉沒有烈酒/沒有問候……”這歌唱起來是很有些蒼涼的。想想,一個身在異鄉的人,他想家了;未必異鄉就沒有好酒?但他喝起來忽然沒滋味了。他一個人去胡亂地走,他走到了一座高高的山上。他展眼環視,無邊無際的都是滄桑。這時,他就感到了一種空,一種沒有著落的漂浮。人,之所以有別於其他動物,恐怕也就是因為有思想有情感吧。鍾敬文先生在《重陽節遊靈隱》一文中寫道:“重陽,本來在我們這輩人的腦裏身上,是不會發生什麼幹係的了。但事實上卻不盡然。我每年到了這個日子,心理上總免不掉很濃重的意識著它是個很有情味的佳節。就是不做詩和野遊,情緒終要有些別於尋常日子的感興;並且黃菊,茱萸,這些節物,也曾在腦子裏自然地顯出形象,即使眼前無論怎樣的看不到。”

我曾寫過一篇題為《天心閣》的文章,其中有兩處便提到了重九登高:“天心閣是長沙地勢最高的地方,九月重陽來此登高的文人墨客之多也就是當然的了。曾在城南書院當過七年山長的著名書法家何紹基在他三十三歲那年從浙江回湘參加鄉試,在重陽那天,曾和友人登天心閣,有詩題為《辛卯重陽,在長沙登天心閣,步遊城外,歸觀鄧子敬與陳乃錫先生詩墨,即與子敬別,兼呈沈栗翁、鄧湘翁、楊紫卿、陳堯農》,其中開篇詩雲:

寒波一夜生清湘,天意引客探重陽。

離思著人不可謝,有似萬木槭槭含新霜。

同人試登最高頂,一氣直上如翱翔。

南望斑竹吾所鄉,北來雁書不得將。

為君東指海雲處,青山影盡連空巷。

……

站在天心閣上舉目四望,然後指點江山。何紹基是零陵道州人,在他的家鄉有一種斑竹,故有‘南望斑竹吾所鄉’之句。又,曾隨曾國藩辦團練,升兵部、禮部左侍郎、首任出使英國兼駐法公使的郭嵩燾,也曾於某年重陽與友人到天心閣登高,並題有《九日邀同吳南屏、張子恒等登定王台天心閣歸飲養知書屋》:

二十四年無此會,白頭攜酒話重陽。

風流十客八登閣,老病三秋一舉觴。

壞草遺台今日夢,杖藜簪鬢少年狂。

黃花遲暮詩翁健,勝事招尋到草堂。

詩題中的養知書屋係郭嵩燾在長沙的兩處公館之一。”

在嶽麓書社版的《何紹基詩文集》中,關於重九登高的詩還有好幾首。其意也大都是“狂招勝友聯詩壘”或“排日登高韻事添”之類。另,同是嶽麓書社版的《八指頭陀詩文集》中,與重陽相關的詩也很不少。其中或登高,或賞菊,或飲酒,或懷人,統而言之,似乎均如鍾敬文先生所雲:“情緒終要有些別於尋常日子的感興。”試舉《九日懷王益吾祭酒》為例,其詩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