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時(3 / 3)

眾人皆察覺到此間有異,但鑒於二皇子找好了替罪羊,不便多說。

原昭月皺了皺眉,將殿內一圈人的神態盡收眼底。

她掃過仇揚耳,又看了看坦然跪下的仇不語,隻覺得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原來“仇不語”便是那位出現在她夢裏的七皇子,總算是對上號了。

她冷冷地道:“那既然如此,便罰七殿下抄五十遍《歲說》第十二卷,每日放堂後來我宮外抄寫。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回去。”

其餘皇子一聽,皆是心驚。

《歲說》一卷幾十頁,抄五十遍,更別說還是在這種天寒地凍的天氣,這懲罰不可謂不重。

然而還不等仇揚耳鬆口氣,原昭月又道。

“二皇子作為從犯,同樣需要抄寫十遍,享同等待遇。”

仇揚耳剛才還露出的得意笑容立馬僵住,他不僅能感受到仇不語無言投來的視線,還能聽到原昭月話語中的審視。為了以免被當場揭露,背在身後的手隻好又肉痛地比劃了個數字。

這是又勉為其難加了一百兩。

談妥後,仇不語斂下眉眼:“老師,此事是我一人所為,二皇兄並不知情。”

“在我這裏一律等同。”原昭月淡淡地說著,卻是不容置疑:“殿下多說無益,我意已決。”

不得已,仇不語隻能道:“謹遵師命。”

看著下方的暗潮洶湧,原昭月麵沉如水。

她對七皇子的注意一旦分出去,便越看越心驚。

方才仇不語跪在雪地最後邊,那麼長時間,身上的衣服定然濕透。

其他皇子進殿後要麼擦頭發要麼讓內侍過來幫他們換衣服。唯有仇不語,身旁無人跟隨,隻隨大流要了條手帕,還拒絕了宮女的幫助,從頭至尾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那。

放在往常,她根本不會在意。

現在仔細去看......他的衣服一片幹燥,毫無被雪水打濕的痕跡。

隻有堅持習武修習,成功引氣入體後,習武者才能擁有內力。對內力繼續加以修煉,運用純熟,便可開發出內力的多種用途,例如用來烘幹衣物。

隻是這個中過程,說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也不為過,不僅需要絕佳的毅力,還得有萬裏挑一的天賦。

若非親眼所見,原昭月也不敢相信,竟然有凡人能在十一二歲便修習出內力外放的技巧。和他相比,五皇子仇天武不過是成功引氣入體,頭一回見她便還沾沾自喜,吹噓自己是南燼國近百年來最有武學天賦的好苗子。

和仇不語這等天才一比,仇天武簡直被踩到泥裏去。

看清這點後,原昭月不知說什麼好。

當初同這些少年皇子見麵後,她考校過每一位的武課。七皇子在其中隻能算中庸平常,並不出挑,同今日她親眼觀察到的大相徑庭。

唯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仇不語在考校的時候,刻意藏了拙。

想起那個在夢中徑直走到自己塌前,周身寒氣逼人,眼神極富侵略性的敵國帝王,原昭月無意識攥緊手心,以審視的目光打量仇不語。

比起夢中喜怒難辨的成年帝王,七皇子顯然稚嫩太多。

冷冰冰的,沒有多少表情,像個精致的假人。

收回目光後,原昭月略帶乏味地揮了揮手:“事情既然解決,那便就散了吧。往後若是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懲罰按翻倍計算,切記。”

“是,老師。”皇子們一個接一個告退。

他們不像仇泓之這等親傳弟子,可以隨侍在老師身邊。

更何況武學修煉一脈天生重師承,不少修行者無甚親屬,也無道侶,無形之中加重了這種師者如父的緊密關係。

但按照凡界的規矩,親傳弟子和記名弟子的區別大概就是親生孩子和隔壁家的小孩。整個宮中,隻有仇帝和仇泓之有資格親自聽原昭月講課;至於記名弟子,端看老師什麼時候想起來,興致來了,或許會指點一下,若沒有興致,撒手不管也是完全可以的。

就連仇泓之自己,也未曾想到竟能拜入帝師親傳門下。

有了這層身份後,各方勢力試探投誠的舉動,麵對他這個殘疾皇子截然不同的態度,簡直叫他受寵若驚。曾經做夢也不敢奢求的身份,如今得到了,便是患得患失。這更加讓他在老師麵前畢恭畢敬,不敢造次。

看著宮門合上後,原昭月輕叩桌麵,似是不經意般問仇泓之:“方才的事,我總覺得有些古怪,四殿下怎麼看?”

這些皇子不過十幾來歲,就算從小耳濡目染,到底還是生活在宮牆裏,從小錦衣玉食,論心機還是稍顯稚嫩。

乳臭未幹的小少年們能看出來,原昭月豈會看不出來?所以她便刻意罰重了些,沒想到還是無人開口道出事情。不得已,隻得來學生這探探口風。

仇泓之猶豫片刻,斟酌語句:“學生認為......七皇弟並非那種會無故抄襲他人功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