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眾皇子們離開帝師宮後便分道揚鑣。
南燼國多年來一直有皇子出國都曆練的傳統。在外曆練五年,方可回到上京,進行最終的巫祭大典和儲君選拔。選完儲君,才會依次為各皇子封王加冠,派去封地。但現今皇子的年齡還未達到十五歲,所以便耽擱下來。
所以現在,皇子們仍舊居住在宮裏。
當然了,他們有屬於自己的皇子宮,仇不語卻沒有。多年來,他一直住在冷宮,就連內務處擬定宮宴名單時都不會將他加入其中。
見其他皇子忙著回自己母妃宮裏去告知見到帝師的情況,仇不語腳下一拐,默默朝著仇揚耳身後追去。
後者從帝師宮出來,被外邊冷風一吹,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衣服貼到背上,難受極了。此刻正罵罵咧咧地指揮小廝,讓他們趕緊先去皇子宮拿上幹淨衣服,送到貴妃宮去烘熱,他立馬就要穿。
就在仇揚耳頤指氣使的時候,冷不丁聽見有人在背後喚道:“二皇兄。”
這陰魂不散的聲音叫仇揚耳嚇了一跳,回頭才看見站在背後的仇不語。
少年皇子站在雪地裏,周身幾乎和背景融為一體,幹脆利落地朝他攤手:“皇兄盛惠,一共兩百兩白銀。”
仇揚耳一口氣還沒能提上來,就聽到這句話,差點沒撅過去。
“你還好意思來找我要錢!”小廝為他拍了半天背,仇揚耳才稍順,氣不打一處來:“我也被罰了!明天還得和你一起過來受罰!”
“這與我有關嗎?”
仇不語聲音無辜:“我幫皇兄頂鍋,報酬也是皇兄自己提的。至於皇兄受罰,那是帝師的決定。”
這話聽得仇揚耳咬牙切齒,直呼不要臉。
他雖是貴妃之子,但到底還未封王,領不到月俸。再加之皇子加冠前皆是居住在宮裏,一切衣食住行都由內務處操辦,不會直接發到皇子手上。
所以仇揚耳平日開銷,要麼出自貴妃,要麼則是偶爾出宮時外公派下人私底下偷偷塞些過來。
當朝貴妃出自夏家,夏家在南燼國絕對是響當當的老牌家族,族中不少人都在朝中擔任要職。按理來說,有夏家站在仇揚耳背後,他的零花錢絕對隻多不少,和仇不語這種還得自己絞盡腦汁想生財之道的皇子就是不同。
尋常仇不語借作業給仇揚耳抄,一次隻能收到十兩。可仇揚耳隨便收一次夏家塞的銀票,就有上千兩。
也就是認準仇揚耳出得起這個錢,仇不語才會爽快地背起黑鍋。
哪想當事人會出爾反爾,一口否決。
不曾想,問題就出在這裏。
仇揚耳從小嬌生慣養,囂張跋扈。再加上零花錢充裕,平日花錢更是大手大腳。
兩百兩對於平常的他來說的確不多,但對於昨天才和狐朋狗友出去廝混,為了爭一個姑娘,打腫臉充胖子的仇揚耳來說,的確有些困難。
如果今天將這筆錢給了仇不語,就意味著他接下來一段時間都不能出宮去尋歡作樂了。
仇不語感受著那不情願的情緒,又從他細微的神態中窺見端倪,皺了皺眉:“......該不會是二皇兄你出不起這兩百兩銀子吧?”
“怎麼可能!”仇揚耳反射性地拔高聲音:“區區兩百銀子,小爺我去春鳳樓看戲,隨便看到個合眼緣的姑娘,抬抬手就撒出去了!”
他剛說完,攤在麵前的手就繼續往前伸了伸:“想來也是,皇兄看起來也不像是會缺這點錢的人。”
仇揚耳:“......”
他還想賴賬,抬眸卻看見少年那雙幽深黑沉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盯著他,仿佛將他心底那點妄圖耍賴的想法照得一覽無餘。
不知道為何,同黑眸對視後,仇揚耳心中竟無端誕出些許畏懼,冷不丁打個寒顫,下意識看向身後小廝。
等他反應過來後,小廝已經麻溜地從錢袋裏掏出白銀遞了過去。
拿了錢,仇不語肉眼可見地心情好了不少。
他攥著白銀,仔細掂量,確定是不摻假的實在貨後,難得說出一句真情實意的肺腑之言:“謝謝你,二皇兄。”
“以後若還需要抄作業,歡迎繼續惠顧。”
仇揚耳聽得快要心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