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冷笑：“我是器靈，不是神，是生是死，全在自己爭奪，哪裏有靠別人生的！”
是生是死，全在自己爭奪，哪裏有靠別人生的！
這句話仿佛天降霹靂，瞬間擊中程業的心神，震得他的意識之海波浪滔天。
五歲之後，九歲之前，修武教頭的無情皮鞭木仗……
九歲之後，十二歲之前，族內血祭擂台上與族人好友毫不留情地生死相搏……
十二歲之後一直到逃亡之前，與族內同齡人在擂台上相互殘殺，與西血城外妖獸拚命戰鬥，……
直到六個月前重傷躺下，被族內長老會判為廢物，即將被送上祭台血祭獻於魔神……
若不是師傅以九死一生的冒險來換取他的性命，早在六個月之前，他便早已消亡了，連根骨頭都不會剩下來。
可是如今，師傅已經死了，雲雲被抓了，這世界上，再無願意為他舍卻性命的親人！
除了他自己，又還有誰能拯救他的年青的生命呢？
沒有！
隻有靠自己！
“沒有！隻有靠自己！”一聲震天呐喊如天雷陣陣，在程業心中來回滾動，隆隆作響。
這一雷，將他的精神震活了；這一雷，將他的絕望震滅了；這一雷，將他對生的無限渴求，對強的無限追求，對報仇血恨、解救族人的誓願，統統震醒過來了！
就如同心底突然長出一座石碑，哪裏有雷聲滾過，哪裏便有碑影擴展，不過頃刻間，便有萬丈之高，千丈之寬，百丈之厚，棱角分明，如同天洲巨山，橫亙於心田之上，氣勢龐大而堅實。
許是一刻，許是一年，程業猛然從那種無畏的心緒中一步踏出，身上氣勢渾然一變，整個人仿佛出鞘寶劍，散發著道道寒光，清冷而堅實，火熱而內斂。
老頭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再次睜眼的程業，嘴巴越張越大，他甚至狠狠揉著自己的眼睛，揉完又來看，可擱在他眼前的，卻依然是一個光芒四射的少年。
“我老眼昏花嗎？”老頭在心裏奇道，轉而，一股濃重的喜意讓他從腳底心兒爽到頭頂百會，全身都酥酥地顫了起來，尤如萬年之前飲天帝禦酒之時，醺醺然而飄飛。
“真是好材料啊！沒想到這穢血荒原，竟藏著一顆世所罕見的明珠美玉！”老頭語氣顫抖地自言自語，連胡子都因激動的心情而一翹一翹。
驀地，老頭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臉嚴肅地相著程業，沉喝道：“小子，之前是商量著做買賣，但現在我要強買強賣了，你同意也罷反對也罷，老頭我一定要跟你走上一遭兒，看看到底是天意如此，還是我真的老眼昏花！”
程業一怔，頓感哭笑不得，這老頭實在是太能變了，剛才還高傲無比，對自己愛理不理，現在卻完全顛了個個兒，竟然還要強買強賣。
“老頭，你沒事吧？”程業伸著脖子試探著問道。
“我有事！從現在開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也是你的事！不分彼此！”老頭哼了一聲，繼續強調道。
程業更感怪異，腦子快速轉動，思考著對方為什麼突然間有這麼大轉變。老頭一般都很固執啊，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立場的。
“不必想了，你現在這個水平，想一百年也想不明白。我的轉變，等你修煉到了煉神境，甚至是煉虛境，自然明白。時間無多，現在，你立即給老夫去抓蛇。早一天出去，就早一天完成你我的事。嘿，老夫我是一天都不想多等了。”
程業還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頭又咽了回去，不管怎麼說，出去是第一位的，不論這老頭發什麼瘋，但他那句話也正應程業的心情——我是一天都不想多等了！
“如何抓蛇？”程業也不再廢話，直接問道。
“紅晴蛇愛食血，尤其你們血巫族人這種臭血它最喜歡。”老頭咧了咧嘴角，提示道。
程業扭頭深吸一口氣，他討厭“臭血”的說法。但下一刻，他扭頭走到洞口，醞釀了一會口水，然後狠狠吐在洞口突出的小平台上，又轉頭看老頭，老頭撇嘴搖頭。
程業氣不打一處來，這一口紅血唾沫還不夠嗎？
不過他沒時間找老頭理論，而是將混元氣運起，在氣息遊到胸口某塞滯處時狠狠一震，頓時“哇”一口黑血噴了出來，星星點點，將僅僅二三米方圓的小平台幾乎沾染了一小半兒。
“這回該夠了吧！”程業再次扭頭，連吐幾口血沫後，用眼神詢問老頭，臉色很不好看。
老頭沒有再找麻煩，而是笑嘻嘻地豎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