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處(1 / 3)

時值傍晚,錫安教堂的禱告伴隨逐步西下的落日已然告一段落,人們開始三五成群地四散離去,修女們掃弄著石階,依次點亮禮堂的燭火。碩大的教堂在這時候顯得空曠又靜謐,唯有議事間仍然氣氛凝重。幾個人圍坐在橢圓形胡桃木桌邊,為首的老者一頭灰白短發,高聳顴骨邊的縱橫溝壑一直延伸到他深陷的眼窩,鬆弛的眼瞼幾乎將他的雙眼蓋了起來。他兩手交叉支撐起下巴,冷冷地望向兩邊默不作聲的人。這時的他給人一種錯覺,即使你無法直視他的眼睛,卻也能確信他一直盯著自己。

“我們需要一個交代!”老人左手邊的一個中年人率先打破了這份寂靜,他右手握拳輕叩桌麵,死死盯著對麵睡眼惺忪的男子“為什麼這次襲擊會這麼突然?巡防隊就沒發現菲爾特羅周邊的異常嗎?平日裏拿了我們的供錢不做事,一旦需要你們卻什麼用都派不上,你知不知道,這次事件對小鎮的商貿往來是多麼重大的一次打擊?這會嚴重影響之後夏日祭的舉行!”這份擲地有聲的控訴無疑在眾人傷口上撒了把鹽。在菲爾特羅為數不多的祭典活動中,兩個月後的夏日祭曆來是重中之重,所有鄰近小鎮的人都會湧向這裏進行祈福和觀光,這也是菲爾特羅每年商貿交流最重要的一段時間,對於菲爾特羅的商會而言是一次重要的斂財時機。唯一蕭條的一次祭典就是在神降元年,之後的幾年裏情況正逐步好轉,這與此地良好的治安環境是密不可分的。然而現在發生的事件雖然規模上不及神降元年的那次來的駭人,但畢竟是人禍,足以引起周遭民眾的恐慌,誰都不想來菲爾特羅做買賣,卻落得被打劫一空血本無歸。

那男人眯著眼睛,單手拖起下巴肆無忌憚地打了個哈欠,看都沒看中年人一眼,甩了甩手道“查普先生,冷靜點,傍晚城郊的巡防人員本來就不多,如若不是最近你們商會的支出越來越緊,我們也不會人手不足了。你說就靠每月10枚銀幣的報酬,這日子怎麼過得下去?要是連那些偏遠的犄角旮旯都要巡查,你覺得還有誰會願意加入巡防隊伍?”他輕描淡寫幾句就把矛頭轉向了查普的商會,說完又趴在桌上打起了瞌睡。

“海賽你什麼態度?”查普紅著臉,被說到痛處幾欲發作。

“好了,你們都輕點。”邊上一個體態臃腫的中年婦人用手肘推了推查普,“都把我的小寶貝吵醒了。”說罷搖了搖手上環抱的一隻棕色肥貓,它揚起頭環顧了下周圍,頸間的贅肉微微抖動,發現周圍氣氛肅穆地緊,便眨巴了下眼睛,又陷入到婦人懷裏柔軟的夢境中去了。“若要我說也怪不得海賽他們,出事的地方都快到帕爾米遺跡了,夜幕將臨之際誰還有膽到那裏去?指不定就是帕爾米的幽靈作祟呢!”

“我去細細看過,”後排一個滿臉白胡子的老者插著膀子說“一共死了三十七個人,死前大都經過一番抵抗,從他們奔逃的路線看,是從帕爾米遺跡方向來菲爾特羅的。可蹊蹺的是死去的人卻分為兩撥,其中一批人衣衫襤褸,從手臂上的印記可以看出是來自亞細裏亞的奴隸,而另一批也是來自亞細裏亞,雖然打扮上看像是山賊,但從身體狀態來判斷更像是傭兵,而且是極富實力的一隊人,那一身腱子肉真是沒的說。難以置信的是這批人中最強壯的一個……手裏握著兩刃刀的,居然被生生切成三十二塊……”

“三十二塊?神啊,哪有人會做得出這種事!難道真是幽靈幹的?”婦人驚叫道。

“噗”趴在桌上的海賽仰起頭“蓋文老頭,你還真去數了?三十二塊?哈哈~不會還拚回去了吧?我怎麼覺得還是你更**一點呢,哈哈哈~”

“你說什麼!”白胡子老人聞言嗖地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幸好被身邊的人死命拽住。

“夠了!”坐在首席的長者一把拍在桌麵上,緩緩站了起來,“你們都來幹什麼的?發生了這種事誰都不願意看到,現在當務之急是想想對策,哪有像這樣胡鬧的?像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