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
新郎端坐在喜桌前,笑臉盈盈。
新娘蹲在門口,滿臉黑線。
顧乘風瞧著她那沮喪的樣子,不禁有些惡趣味替她腦補一群烏鴉在頭上嘎嘎飛過。
漫畫裏都是這樣表達的,細想起來,還挺形象。
“老婆,休息一下再動手。”顧乘風右手托腮,好心提醒她。
少女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終究是放棄了掙紮,起身坐在他對麵。
這段時間,她用盡手段,那破門卻紋絲不動。
就連其他家具,都無法破壞分毫。
更別提那白色錦帕,後來細瞧,才分辨出來,可能是天靈蠶的百歲雪銀絲煉製的極品異寶。
真要計較,這異寶可遮掩氣息,阻斷神識,是一件難得的刺殺、隱匿身形的寶貝。
可卻被丟在喜床上當成……
冉清月一臉羞憤看著男子,似乎要認命了。
顧乘風強忍著欣喜,一臉正色安慰她:“老婆,你看開點,咱們這是神魂之身,就當做了一場春夢,況且咱們現在還是夫妻,名正言順的,千萬別有心理負擔。”
這次應該是十拿九穩了,不怕她不主動放鬆。
畢竟,一直拖下去,過幾天王德全可要進皇陵,到時……
這些道理冉清月不會不懂,就是為了她哥,為了劍宗的未來,不怕她不屈服。
其實一開始,顧乘風就知道會這樣。
但過早挑明,會讓她更加厭惡自己。
先許諾她和離,這樣她便無話可說。
當然,自己肯定希望她服軟,相親相愛過日子,實在不行,還是得和離。
冉清月聽到了,但還是端著,把頭偏過去,不回應。
這個時候,作為男人,必須主動。
顧乘風把酒杯放到她麵前,拉了拉她的衣袖。
她冷哼了一聲,輕啐道:“休想!”
顧乘風隻好幹笑一聲,去拉她的小手,柔聲哄道:“老婆大人!”
她沒躲,任由對方牽著放在桌上,卻不動酒杯,鳳目微瞪,嗬斥道:“不準喊老婆。”
似乎小說裏設定,各州夫妻間稱呼都不同,北方喊官人老婆,而南方則是相公娘子,官話統稱夫君夫人,反正都一樣。
冉清月是乾州人,自然習慣相公娘子那一套。
顧乘風看著她欲拒還迎的嬌媚模樣,甚為愛憐,又哄道:“好好好,娘子,我也不讓你吃虧,出去後,我幫你拔除黑炎蛇毒。”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但冉清月聽懂了,神情不由一滯,自動忽略了娘子二字,美眸泛著精光,反問他:“你不是決定不再跪舔我嗎?”
“嗯,可此事關乎你的大道,無關跪舔,你是我妻子,我愛你是真,對你的責任也是真,我看你受蛇毒折磨,怎會無動於衷?就算你不求我,這事我也會辦的。”
顧乘風笑了笑,又繼續道:“辦完這件事,我再寫和離書吧,你若被我感動,隨時可以阻我。”
冉清月終於笑了,笑顏如花,深深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呆子,感動是感動,心動是心動,沒有愛情的感動便沒有意義,反而是沉重的負擔,平白惹人厭煩。”
“負擔麼?”顧乘風微微一愣,苦笑點頭,“也對,若感動可以換來愛情,那愛情可太廉價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所終,一往而殆。所以,它才彌足珍貴吧。”
“嗯,所以你無須執著,我若愛你,自己會找借口感動自己,若不愛,縱有萬千感動,也隻叫我喘不過氣來。”
這句肺腑之言道出了她的困擾,也教顧乘風更加堅定了不做舔狗的想法,輕輕頷首,肅然回她,
“既然你不認我是你丈夫,就讓我以朋友的身份做這件事吧。”
冉清月卻輕搖螓首,與他較起真,“可我從未認你是我朋友,你若非要以朋友的身份,我不接受你的恩惠。”
竟然連朋友都算不上麼?
寧願放棄大道,也不願改變,該說她蠢呢,還是偏執?
也許,她隻是不想平白受人恩惠罷。
於她而言,這份來自陌生人的恩情過於沉重,得了反而會喘不過氣來。
陌生人啊!可自己能眼睜睜看著她受苦麼?
忽然覺得眼裏進了沙子,顧乘風抬頭頓了頓,嘴唇微撚,總算把失落咽回肚子,嘴角牽起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