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轉折01(2 / 3)

我們再舉一些生活中的例子。理論是生活之屋的支柱,例子是能讓光照射進來的窗子。

毫無疑問,在家庭會議上討論上哪所中學或上哪所大學,對孩子來說是人生的重要轉折點。人一衝動就能做出決定,可牽一發以動全局啊!更不幸的是,許多家庭往往是錯誤地處理了問題。對一些孩子來說,上公立學校(注:英國的公立學校,實際是私立學校,相當於我國的重點中學。)就意味著一切,尤其是有些孩子從本質上已經被完全改造,迎合了英國公眾社會評判標準。他們的思想為社會所塑造,行為為社會所影響。也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工作順利,高朋滿座,繼而財源滾滾、聲名顯赫。但是,還有些孩子隻適合家庭教育或高尚的海外教育。他們的性格之花、情感之蕊如此嬌脆,隻能在陰涼處綻放,耀眼的陽光隻會使他們枯萎。考珀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悲思感懷,不是因為他天性穎悟,而是因為他敏感傷情。我由衷喜愛伊頓公學的學生。可他們年滿十八,仍然愚鈍無知。他們從未得到過他們應得的個人關懷,晃悠悠地一年又一年地升學。天曉得他們根本就沒有達到升學標準。上伊頓公學的好處根本談不上,不過有一點可以保證的是,學生還是有所得的,他們變得非常謙恭和善,彬彬有禮。伊頓公學的學生都這樣,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但是,學生早期生活被不可救藥地全盤毀掉了。他們變成了俗之又俗的人,接受的細心、耐心的教育也是任何一個小可憐接受的全部教育。但是如果他還能參軍,還能過普通的家庭生活,這也是他所受教育的唯一好處。

上大學也是一樣,孩子上這所大學,可能是因為他的父親上了這所大學,也可能是因為他的叔叔在這兒有故交,再有可能因為這所大學給了他家鄉一筆微不足道的獎學金。劍橋的老師會說:“他就應該上三一學院!”牛津的老師會說:“他就應該上基督教堂學院!”或“他就應該上巴裏奧學院!” (注:三一學院、基督教堂和巴裏奧都是劍橋和牛津的學院。)為什麼一個刻苦的學生隻上一般的埃克塞特學院,而一個懶惰散漫、衣著考究的學生卻可以上巴裏奧呢?為什麼一位真正的紳士隻能去壞大學念書呢?在那兒,他除了和別人一樣酗酒、抽煙什麼也不做。為什麼不可以讓那些搖擺不定還沒有完全定性的孩子接受更好的大學教育呢?全世界到處都有上錯花轎嫁錯郎,拜錯花堂娶錯妻的事兒。萊斯利·史蒂芬先生說三一學院連同不知名的小學校一樣總有些稀奇古怪、離經叛道的人,“但是,他們仍然是上帝的孩子。”他也許上了你在大學城住了十多年聽都沒聽過的學校。但他喜歡它,維護它,把它當做人間天堂,正如牛津學生維護基督教堂或巴裏奧學院,劍橋學生維護三一學院和聖約翰學院一樣。

我們再看看社會生活中的轉折點吧。在職場生涯中有很多成功的事例,而且它們絕不隻是動聽的故事。倫敦的一位副牧師像往常一樣在小禮拜堂裏一坐一天,擔當社會救濟員的角色。他們每周一天在小禮拜堂用一個小時的時間發放免費藥票、餐券和服裝券,記下悲苦不堪的人的名字準備去登門拜訪。你如果想和副牧師們進行五分鍾的交流,你知道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去找他們。隻要在那個特定的工作時間,輕輕地敲一下小禮拜堂的門,就會聽到副牧師喊:“請進!”,你完全有理由相信裏麵還坐著一位愛爾蘭乞丐。一天,突然有位紳士到小禮拜堂造訪,他走進門問尊貴的修道院院長是否在家。副牧師說院長出城了,但他本人很樂意為訪客做任何事情。那位紳士支吾了一會兒,說明了來由。他打算捐筆錢,讚助牧師們過上好日子,可他哪個牧師也不認識,不知道該如何捐錢。他來是想問問院長看看最應該讚助哪位牧師。我們那位正在當差副牧師可不是傻子。人生的轉折點來了,機會來了,就要抓住。那位副牧師說他知道有個人,完全有資格過好日子,不過不方便說出他的名字,其實這個人就是他自己。副牧師顧不上害臊,舉出大量例證說明“他”工作兢兢業業、勤勤懇懇。那位副牧師過上了好日子。但院長並不高興這個結果,他更願意把好事讓給自己的親信。還有另外一件機緣巧合的事兒,講的是一位牧師偶遇上議院的大法官。大法官不是現任的哈瑟利勳爵,而是他的前幾任。那位牧師是牛津大學的老師,和大法官一樣是喜歡早起的人。他們碰巧到同一個鄉間別墅遊玩。一大清早,當整個世界還在呼呼酣睡,他倆在書房相遇了。共同早起的習慣使他們攀談起來,竟然發現倆人的興趣和情感還有很多相似之處。後來大法官給了他機會,讓他過上了舒適的生活。每個大法官的秉性脾氣都是不一樣的。像韋斯特伯裏勳爵那樣的大法官就不喜歡給小教堂發放讚助金,甚至還通過一項法律免除了小教堂的讚助金。其他的大法官更是摳門得很,如果能用“摳門”這麼個不好的字眼兒的話。事實上,國家根本不應該讓大法官掌管教會的讚助金。大法官要想競選獲勝或是解決棘手的法律問題,也不見得非得取消讚助金不可。

讀過坎貝爾的《大法官的私生活》一書的人,都覺得它有點兒一派胡言,因為滿篇講的都是很多律師突然一下子就功成名就的故事。很多律師都充分利用第一次人生機遇,就好像有老婆、孩子拽著他的衣角,求他竭盡所能一樣。幾乎所有的醫生都有懷才不遇的時候,但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一下就成了名醫。有人隻不過因為在卡爾頓的門口偶遇了一位大人物,就此成了國會議員。這個人想代表巴夫(注:一個政團)參加市競選,他想讓另一個口才更好的巴夫成員和他一起聯合競選,費用他全承擔。後來兩個人都當選了。不知道你相不相信約翰遜博士(注:編撰第一部英國權威字典的人)對天才的定義,反正我不信。他說天才就是以前默默無聞的天才巨星突然轉向某一特定方向發展,以後的人生腳步至此徹底改變。所謂天才就是天生的才子。偶然事件改變了那位突然受到捐贈的牧師的命運,也決定了赫伯特·馬什主教的命運。如果你不太了解馬什主教,那就看看大英博物圖書館他的典藏書籍。梅厄先生為聖約翰學院珍藏的貝克手稿做了大量的學術注釋,其中也多次提到馬什主教,你在那裏也許會了解更多。赫伯特·馬什的德語就像母語一樣純熟。1800年,他用德語寫了一部史書,書中寫到:“英國和法國的政治曆史就是英國政府一直想努力保持和平的曆史”。 這部史書以翔實的史料證明法國而不是英國才是戰爭的始作俑者。這部書的出版為我國提供了標誌性的證言。皮特認為英法戰爭是榮譽之戰,而很多無知的曆史學者堅持認為皮特的理論大錯特錯,毫無價值,馬什主教再次終結性地證明了皮特的觀點。我隻能建議徒有虛名的曆史學家再好好看看書,好好學學真實的曆史。皮特找到了馬什,答應每年送他五百英鎊資助他搞研究,後來馬什給他個主教的職位。另一位傑出的英國人憑借歐洲的邪惡天才拿破侖獲得了財富。這個自私、殘忍的怪物被囚禁在了柏勒羅豐島。他乘坐的那艘船停泊在普利茅斯港口。在那個值得記憶的七月末,也就是英國美妙的仲夏季節,有位年輕的畫家查爾斯·伊斯特雷克日複一日坐著小船,在他的船周圍遊蕩,盡可能一睹這位囚犯的容顏。每天晚上大約六點,拿破侖都會出現在船舷,向成千上萬想來看他的人鞠躬致意。有理由相信拿破侖猜到並應和了畫家的意圖。這樣查爾斯·伊斯特雷克為拿破侖畫了一張很棒的素描,繼而畫成拿破侖的巨幅油畫。拿破侖給了他一千英鎊,並送他去羅馬學習,使他後來成了皇家學會的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