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能,可代價呢?那夜刺殺的五人隻有她和薑闕活著回來,整個青鬆也損失大半,還有那些士兵,死的死,傷的傷。
在這件事之前,同樣也有傷亡,可薑無一直在安慰自己,和平都是用戰爭換來的,這再正常不過。
但現在,她好像陷入了旋渦,這真的是對的嗎?她怎麼也想不明白。
忽然,一道白衣身影闖入她的視線,見到她頹喪不已的模樣後,不禁歎息一聲,緊接著翻身下馬,環住她的腰肢踏上馬鐙。
薑無驚呼一聲:“你幹什麼?”
沈序攏緊她,一拉韁繩縱馬踏入無盡雪地,淡淡道:“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
“你待會就知道了。”
迎麵撲來凜冽的風雪,薑無忍不住舉袖遮掩,可想到身後的沈序,可能也是如此,她側頭望了他一眼。
利落幹淨的下頜線,微眯著一雙眸子,在寒風裏清澈風流,他感受到了目光,垂眸與她對視。
薑無眨了眨眼,不知為何有些心虛,收回了眼神。
沈序唇角微勾,繼續駕馬向前。
沒多久,他們來到一處雪山,四周白茫茫一片,饒是夜裏不用燈火,也能勉強看清個一二。
沈序勒緊韁繩,先行下馬,伸出一隻手:“剩下的路馬上不去,隻能步行,你下來,我背你。”
薑無搭過手,等他將馬拴在樹上,她環顧了一圈四周,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沈序正要來到她麵前蹲下,卻被她揮手拒絕:“這裏積雪太厚,你背著我,反而陷得更深。”
“你傷還沒好,能撐得住嗎?”
薑無執拗地點點頭:“可以的。”
沈序終還是不放心,扶過薑無手肘,攙著她往上走。
風雪漸大,刮得薑無都快看不清路,每走一步,都要陷進去一次,極費力氣才能拔出來。
二人艱難地行走在山坡上,默然不語。
終於,視線不遠處,出現了一張木牌,上麵刻劃著“內有深坑”四個字,在風雪的侵蝕下開始變得腐朽,然而那木牌頂部的紅纓卻是不曾改變,在雪地裏火紅得耀眼。
薑無喘著氣,寒風入體,摧得她咳嗽起來,沈序趕緊為她順氣。
“來這兒是做什麼?”她問。
“這個洞,是我們的開始,但不是結尾。”他緩緩道,雙目灼熱地看著她。
“嗯?”薑無不太明白他到底想說什麼。
“想下去看看嗎?”
薑無眉心一蹙:“下去幹嘛?待會又爬不……誒!”
她話還沒說完,沈序抱緊她的腰已經跳了下去。
不是,你有毛病吧?
她在心裏暗罵。
穩穩落地後,她氣得推開沈序,怒目圓瞪,等他給個解釋。
這下好了,上次被困了足足兩個月,這次沒有從天而降的牛肉,看他們還能不能堅持那麼久。
沈序走到一邊,甩甩空中懸掛的繩子,勸道:“放心,我提前將繩子拴在了樹上,我們不會困在這的。”
薑無雙手抱懷,幹脆不去搭理他,環顧起坑洞下的情況來。
積雪覆蓋,幹柴遍地,偶爾還能看到一些動物殘肢,多半也是掉下來困死的,隻是再沒有他們生活過的痕跡。
隻見沈序撿起一根樹枝,在積雪裏翻翻找找。
咕嚕一聲,狀似腦袋的東西滾了出來。
薑無循聲看去,是個頭盔,外殼黑漆漆的。緊接著沈序又刨出了犛牛皮,人為打磨的碎石等。
“想不到這些東西都還在。”她感慨道。
“它們是還在,可是你呢,你的心還在嗎?”說這話的時候,他掃開積雪,騰出一片能坐的地兒,示意她坐著說話。
薑無猶豫道:“心麼?”
五年前,她還能一邊與師父開著玩笑話,一邊前往刺殺。要說怕,她也肯定怕過。
可沒有如今這樣害怕,明明洛登鬆讚已死,可她還是好怕,那顆心就像沒有基石一般,輕飄飄地懸在空中。
沈序見她沉默不語,漸漸道出實話:“柳常青就算不去,他也是存了死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