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此時，薑無擋開他看沈序的視野，攙扶住沈序，勸道：“你重傷未愈，還是進馬車裏好好休息吧！”說完才轉過身，朝蕭謙行了個敷衍的禮，“太子殿下，沈序的傷勢實在太重，我先帶他回馬車了。”
“好好好，趕緊去吧。”
馬車內，正架著碳爐，冒出火光熱氣，沈序稍稍鬆開大氅的領口，目光轉移到薑無身上，奇道：“你剛剛，是在關心我？”
薑無對上他的眸子，“是啊，那又如何？”
想起前夜浴血廝殺的場景，老實說，薑無還在後怕。
沈序清咳兩聲，有些傲嬌地扯扯嘴角。
“對了，我總覺得太子對你還有別的企圖，若無軍政要事，你最好還是少跟他接觸吧。”
“啊？”
薑無挑眉仰視著他，有種命令的姿態，不容人拒絕，“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沈序輕笑出聲：“好，都聽你的。”
兩刻鍾後，大軍繼續開拔，走在末尾的百姓也不情不願地動身。
饒是沈序派親衛向他們解釋了北遷的原因，他們也不是很理解，畢竟要背井離鄉，這哪是那麼容易接受的呢？
更何況北境的雪山，隻有本地人才知道究竟有多危險。
這不，才走出幾裏，他們中便有人不想走了，顏惠和莫思君隨行在糧草一列，見狀跨步上前。
“大夥兒別杵著不走，待會兒吐蕃軍要是追上來了，後果將不堪設想！”顏惠忙勸道。
“顏神醫呀，老婆子我在渭州住了一輩子，這突然要遷移不說，還是去雪山那麼危險的地方，我們委實不想去啊！”有一老嫗認識顏惠，叫苦連天道。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是啊，北境凶險的很，聽說還有妖獸出沒，進去就是個死呀！”
“為什麼不能守在城裏？我們大夏軍人數也不少，怎麼就不能與吐蕃軍打一仗呢？實在不行，再請朝廷派兵支援啊！”
“請將軍派兵奪回城池！”
“奪回城池！”
百姓們紛紛呼聲叫喊。
顏惠與莫思君聽後，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對朝廷而言，邊境的這些城池包括百姓，其實都是棄子。
倘若不是蕭謙一力主張出兵征戰，還有青鬆、商會等人的援助，恐怕就連如今這十萬軍都拿不出來。
朝廷是絕不會再派兵支援的！
走在最前的薑無和蕭謙聞言也趕過來，想設法穩住百姓。
但薑無比較擅長威脅硬逼，對於普通百姓她實在沒招。
這時，顏惠目光一凜，走向百姓中間，朗聲道：“父老鄉親們，看看你們身後的孩子、老人，北府軍剛把你們從吐蕃軍手裏救出來，你們難道還想被俘虜嗎？”
眼看大家都不說話，她繼續：“吐蕃軍三麵包圍，就在我們昨夜北遷的一個時辰後，幾十萬大軍便兵臨城下，就算我們能守住城，屆時四麵楚歌，糧草耗盡，我們隻會被活活困死城中。”
有名激進的男子喝問道：“朝廷不能援助嗎？我們每年上交賦稅，外敵入境，理應增兵支援！”
“是啊！”
聽到這兒，顏惠冷笑一聲：“朝廷？”她挽起袖子，身旁的薑無察覺不對，想拽住她，卻被她重重推開。
顏惠走到那名男子麵前，厲聲道：“朝廷自顧不暇，怎還會來管你們？”
薑無扶額歎息，真要讓百姓對朝廷失望嗎？
“五年前，朝廷還能派發三支軍隊趕走吐蕃，你們猜為何如今隻有北府一支軍隊？”
她不容人回答，聲色激昂：“因為朝廷根本養不起軍隊，你們從一開始就是棄子！”
此話一出，百姓們徹底沉默下來，一個兩個都麵色低沉。
薑無也是倒吸一口涼氣，想必這世上沒有人想成為被拋棄的對象吧？
“死守渭州，等著你們所謂的朝廷派兵支援？別想了，是想為奴，還是跟著北府軍另尋生機，你們自己選吧！”甩下這句話，顏惠拉著莫思君往前走，她胸口劇烈起伏，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