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來，剛才的猜想基本能完全證實。
他麵色一凝，來到樂清公主身邊噤聲道：“這家店有問題，趕緊跟我走。”
樂清原本還有點不舍，可抬眼一看，隻覺店老板的麵相不知何時變得凶狠起來，立刻起身就往外走。
莫辭讓一個勁兒地賠禮道歉，稱他們還有要事處理，下次再來吃。
出去後，莫辭讓並未原路返回，而是帶著樂清縱身躍上屋頂，伏低身子觀察點心鋪的動靜。
果不其然，就在他們出店的不到半炷香內，從店裏衝出來好幾個手持砍刀的男子，嘴裏嚷嚷著吐蕃語。
樂清見到這一幕後，捂緊了嘴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待他們徹底離開，莫辭讓才帶著樂清繞路回了軍營，並迅速找到師父，告知她來龍去脈。
此刻沈序也剛醒不久，薄唇煞白，在薑無的攙扶下坐在桌邊，他得知此事後，猝然回想起一件事，忙叫來百裏奚，問：“秦州那邊有多久沒來消息了？”
“少爺，好像在我們進入清水之後，便沒消息了。大概，有四五天了。”
沈序渾身一震，喚他去請蕭謙，說有要事相商。
與此同時，薑無找來薑闕，將莫辭讓聽到的吐蕃語翻譯出來，才知那群人當初說的是：“捉住他們，帶回秦州邀功！”
此話一出，他們便已明白了大半。
原來這一切，都是洛登鬆讚的陰謀。
早在好幾天之前，洛登鬆讚便帶領吐蕃的主力大軍，拿下渭州之後，直搗秦州，並嚴防死守，不讓秦州失陷的消息公之於外。
接著再故意放出渭州屠城的消息，就是吸引他們趕去救百姓，一則試探北府軍的軍力如何，二則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將他們甕中捉鱉，團團圍住。
如今東部秦州，西部河州，就連南部的岷州都全數收歸吐蕃人手中。
他們這是，被徹底包圍了。
微弱的燭光下，大家的麵色都無比凝重。誰都沒想到，一個蠻奴之地的吐蕃王竟有如此陰謀，騙過了他們所有人。
蕭謙沉思許久，沉聲道：“現今之計，唯有兩個辦法。一則死守城中，與吐蕃軍決一死戰；二則帶著百姓棄城北遷，不過往北就是雪山腹地，環境十分凶險！”
他支出一根木棍指著桌上地圖的大片荒山，劃了個圈兒。
帳內一眾人等都麵露難色，就連剛才說話的蕭謙都齊齊望向了沈序，他可是眾望所屬的將軍，在軍事上最有話語權。
沈序感受到大家滿含希冀的目光，抿緊了唇，頓覺壓力倍增。
他接下來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乎著上萬人的生死，絕不能草率！
營帳內幾乎靜得落針可聞，一呼一吸，都沉重無比。
卻在偶然間，沈序瞥見一道目光，是薑無，正雙手抱懷，唇角含笑，似有鼓舞之態。
良久，他做出決定：“連夜北逃！與上萬百姓一起！”與其死守，不如另覓良機。
此令一出，全軍整頓，以最快的時間收拾起所有的行囊和糧草輜重，勸服百姓，乘著寒風夜色，向北境的雪山腹地前進。
果不其然，潛伏城外的探子回報，就在他們離開的一個時辰之後，從秦州方向來了大批吐蕃軍，目測有十萬人之多。
並且，軍隊裏出現了洛登鬆讚的身影。
一直行到距渭州城百裏開外，考慮到大家連日不休，遂原地休整，午時之後再出發。
寒冬臘月地，這座淒涼的荒山境內更是冷風肆虐，直往骨頭縫裏鑽。士兵們都穿著棉衣，還是被凍得瑟瑟發抖。
“得在天黑前找到一處背風坡安營紮寨。”沈序唇角都被寒風吹得皸裂開來，說話吐息之間，全是霧氣。
蕭謙微微頷首，又問：“我們往北奔走，萬一吐蕃軍追上來了怎麼辦？”
“此乃荒山，常有野獸出沒，我們若不是被逼至絕境了，也不會來。那洛登鬆讚能想出包圍之策，就是料定我們不會深入雪山。如此危險之地，他們是不會追上來的。”沈序娓娓道來，呼吸卻逐漸沉重。
經由此番解釋，蕭謙看他的目光更加灼熱了些，不愧為眾望所歸的雲麾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