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門會送來什麼人,降兮也沒跟她說啊。
她隻好先存個心眼子,一會兒見機行事。
左暮的臥室位於最西的石室,她撩開珠簾進去,還沒看清室內樣貌,一股脂粉氣迎麵撲來,驚得薑無差點拔刀。
結果再一眨眼,卻是女子朝她飄過一片絲巾,捏著嗓子喊道:“門主,你要的人我都給你帶來了,放心吧,都還是雛兒!”
薑無嫌惡地退後一步,點頭不語,隻是淡淡地瞥了眼裏麵的人,明亮的火光之下,兩名女子被緊緊綁在矮凳上,不知是不是被下藥的緣故,整個人看起來都不太正常,膚色潮紅,嘴裏發出不自然的哼叫。
“你給她們下藥了?”薑無努力克製暴怒的表情,問。
那女子半露著肩,將手搭在薑無肩上,“這不是門主大人要求的麼?你總說之前送來的都要反抗,這下好了,下點藥就老實了。”
薑無捏緊廣袖裏的拳,沉聲道:“滾!”
女子隻好連忙退下。
薑無並未進屋,而是去了地下室的另外一頭,那裏存放著各類解藥,是上門藥師研製解藥和鑽研疑難雜症所在,其治病救人的水平甚至要超過宮廷禦醫,近日女帝患病,便將他們都召進了宮,單獨為她診病。
此刻這裏靜得出奇,薑無精準尋到解藥,折返回了屋。
為何她對此地這麼熟,隻因她以前外出任務時,常遭人暗算,還未認識顏惠前,中毒受傷便會來這裏。
薑無喂兩名女子吃掉解藥後,才發現,她們正值豆蔻年華,花一般的年紀,左暮竟也忍心下得去手。
看來降兮想把他碎屍萬段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斬斷束縛她們的繩索後,薑無故意把女孩們的衣服揉皺,順便塞了些錢,吩咐顧聲連夜送走。
外人看來,就當她們是被“左暮”蹂躪至死了吧。
不過這也正讓薑無看到青鋒如今的腐敗,它是因刺殺而生,但絕不會如此視人命於不顧。
翌日,朝堂出了一件大事。
原本駐紮在湟水一帶的吐蕃軍突然東遷,河州城守備軍不敵,已然失陷,如今洛登鬆讚正帶著數十萬大軍朝渭州進發,渭州、岷州等城池危在旦夕。
而先前由鴻臚寺安排的外交使團,早在進攻河州城的當天便被獵殺殆盡,隻留著一個報信的給女帝,稱:倘若大夏願割讓清水以西的城池,並附加嫡親公主和親,他們便退軍,否則,將一路直搗京城,亡國之路不遠。
清水以西,一共九座城池,而先帝嫡親公主,便隻有樂清公主一名。
有文臣聽聞後大為震怒,立刻上書女帝,又在朝堂上力諫:“陛下,吐蕃那些宵小之徒實在貪得無厭,臣提議,勢必要將他們趕出河州,趕出大夏!”
說話的這位是禦史中丞王陽,此刻雙膝跪地,語氣激烈。
龍椅上的女帝微微閉眼,麵上不怒自威。
“王大人,你話倒說得好聽,可現在的國庫根本無法支撐大批軍隊,要不我們所有人都出份銀子,看能不能供得起軍隊!”章嵩明一臉奸詐,陰陽怪氣道。
王陽正要說,聽到此話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國庫空虛,個中緣由,大家都很清楚,隻是不敢言罷了。
這時,女帝沙啞的聲音響起:“吐蕃如此威脅,眾卿家以為,戰?還是不戰?”
文臣們都哭沒銀子,反正又輪不到他們上戰場;而武將們,也就那幾位,勉強能拿刀的張遲,以及一眾耄耋老矣的武將,此外便就是能力未知的年輕小將,唯一功勳卓著又尚且年輕的便隻有沈序一人。
沈序正要出列,卻被張遲搶先:“回陛下,老臣以為,此戰能不打,便不要打。”
“你有何高見?”
“這幾年邊境百姓飽受戰亂,早就民怨沸騰,若還要打戰,難保不會失去民心,屆時百姓積怨已久,發動起義,內亂外敵將會打得我們更加措手不及。因此,臣提議,不戰,滿足洛登鬆讚的條件!”
話音剛落,朝堂之上便掀起一陣風暴般的私語,有家國情懷深重的臣子怒罵他老糊塗了,想出這麼個損招。
自然也有人讚他此話,尤其是戶部尚書章嵩明,拍手稱快。
“安靜!”
忽然,高位上傳來一聲厲喝,整個大殿登時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