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朕回去想清楚再議，退朝！”女帝一甩衣擺拂袖離去。
隨著內侍一聲大喝：“退、朝！”眾朝臣又如潮水般散去。
沈序下朝後褪去官袍，直奔去了上門所在的鍛造坊，他要去找薑無，將這件事告訴她。
還沒等他進入鍛造坊的地界，一隻手捂住他的嘴，拉入隱秘的窄巷裏。
薑無鬆開他，二人異口同聲道：“出事了！”
原來，就在臨近清晨之時，她便收到了中門傳來的消息，其中稱吐蕃虐殺使團，河州城陷，還揚言要城池和公主，不然就殺進京城。
“女帝是戰還是不戰？”薑無問，洛登鬆讚想要女帝最寵愛的公主，也不知她會如何抉擇。
沈序把她往裏麵拉了拉，自己則擋在外麵，道：“女帝暫未表明態度，但朝臣都各抒己見，目前看來，堅持不戰的人居多。”
薑無歎息一聲，埋下頭：“怎麼會這樣快，我原以為，吐蕃來年才會大舉入侵，畢竟冬日大雪封山，不利作戰。”
“可是不利作戰的畢竟是雙方，況且吐蕃人抗凍，就算在雪天作戰也要比大夏軍好很多。”
“沈序，如若要戰，你是最有可能被推出去當主將的。”她麵色凝重，目光炯炯。
“怎麼？心疼我了？”沈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裏噙著笑意。
薑無不為他的話所影響，依舊嚴肅：“戶部給不起軍餉，大夏軍人少勢弱，此戰必敗！”
沈序本還想再說點什麼，誰料薑闕突然立在牆頭，翻身下來，順便把薑無拉到他身邊，道：“宮裏來消息了，陛下急詔。”
沈序隻能眼睜睜看著薑無隨她哥入宮，縱然有薑闕在，他依然不放心，一直徘徊於宮門口，心裏默念著。
一定要平安啊。
鳴鳳殿，薑無、薑闕、降兮三人並排行禮。
“平身。”
“謝陛下。”
“邊境的消息，你們可都知曉？”她問。
“回陛下，屬下已悉知。”
“既如此，三位門主覺得，此戰是打還是不打？”
薑無眉心微蹙，果然，女帝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便來問他們。
不過將近一年不見，她終究還是老了，雙目更加混濁，再厚的脂粉也蓋不住下麵老氣橫生的臉。
見無人發話，女帝敲擊桌麵的指尖猝然一停，指著薑闕道：“薑門主，你素來有主意，對於此事，你覺得應當如何？”
薑闕立刻拱手，“屬下以為，戰或不戰都是不妥。”
“噢？可有說法？”女帝繼續敲桌麵，眼睛半眯。
“回陛下，戰則勞民傷財，未來幾年甚至幾十年可能都要為此休養生息；但不戰，終究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這次是城池和公主，但下次是什麼，誰也說不準。”
女帝徹底闔上雙目，問：“兩種都不行，難道還有第三種？”
薑無不禁替自己哥捏了把汗。
“最好的法子，其實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吐蕃以北的西涼國也苦於戰亂，若能與其結交，兩國將矛頭轉向吐蕃，或可有一線生機。”
女帝蒼老的唇角抽動兩下，揮揮手：“行了，你們先下去吧。左門主留下。”
薑無呼吸微窒，莫非被她看出來了？
餘下二人不動聲色地瞟了她一眼，可又忌憚女帝的勢力，趕緊退走。
待退至無人的宮道，降兮慌張問道：“你怎麼都不擔心小妖精？”
薑闕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隔牆有耳。”
沒錯，宮裏的護衛正在牆後監聽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二人隻好故作正常，慢悠悠地往宮門走去。
且說薑無這邊，躬緊了身子。不知為何，此刻的畫麵像極了一年前的那夜，同樣的大殿，同樣的兩個人。
她手刃禦史歸來，滿身血痕地稟報任務，隻是一句請辭，便惹得女帝心生疑竇。
而今日，她扮成左暮，甚至什麼都沒做。
女帝一聲聲敲擊著桌麵，薑無的心也隨之震動。
“左門主，你抓的裝神弄鬼之人呢？”她幽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