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
室內逐漸暗下來的光線裏, 僅僅看得清男人高大的身軀輪廓,富有侵略感的熟悉氣息擾人心智。
耳後有溫熱貼過來,宋卿時抖了抖身子, 稍微動動, 發現手腕被壓製住。
男人溫暖的體溫傳來,心跳止不住狂跳,要?不是看在他今日格外勞累的麵子上?,她肯定毫不猶豫扇個巴掌過去。
到底是敵不過他的死纏爛打,她歪了歪頭,顫著聲音道:“那就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次給我好?好?說。”
俗話說的好?,沒有哄不好?的女人,隻有不肯花心思的男人,丟下臉皮什麼都好?說。
有了剛才的教訓,魏遠洲哪裏還敢拿喬說些不好?聽?的話惹她不高興, 正襟危坐,認真斟酌了一下語句,才溫柔又甜蜜地捧起她的臉, 壓低嗓音真誠道:“因為?是你送的, 舍不得丟, 所以就?都留著了。”
“那些花草我起初是放在桌案上?的,無奈被下人當?做……給丟掉了,不過我已然教訓了他們, 其餘的就?給收起來了。”
他沒說出口的, 無非是壞掉的花草被當?成了沒用的雜碎破爛, 才被灑掃衛生的下人給收拾走?了。
也是,比起他給她送的那些金銀珠寶和首飾什麼的, 她送的簡直是入不了眼,被當?成破爛丟掉也無可厚非,更何況她也不指望花花草草什麼的還能保存好?些年。
宋卿時聽?著他的解釋,嘴角忍不住上?揚,卻還是給憋回去了,一本正經地為?難他:“既然如此珍視,那你搬書?房時,為?什麼不一同帶過來?放在那邊做甚?”
珍視之物向來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再?不濟也是收好?藏到身邊某個位置,怎得會不帶走?呢?
魏遠洲把玩著她衣擺處點綴的流蘇,聞言思緒飄回曾經,抬眸看她,神色頗有些複雜說:“與你的多數回憶都在書?屋,便?想著留在那邊,心中有掛念,就?能時常回去瞧瞧。”
宋卿時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臉上?,他眼神堅定,帶著點毋庸置疑,叫人無法辯駁。
半響,她抿了抿唇,眼底沉黑隱晦,啞聲道:“說著跟睹物思人似的,若真掛念,那當?初送我回宋家時,也沒見你來送送我。”
女人總是能在男人順利結束一個麻煩後,找到另一個麻煩來翻舊賬,更何況是如同一根尖刺一般紮進她心裏的事。
她從前?之所以認為?魏遠洲對她無意,除了柔嘉郡主以外,便?是受魏伯父去世後他那冷淡的態度影響,對她不聞不問三年,遞到魏府的信也不了了之,讓她差點死了一顆心,對定好?的婚事也不指望了。
她從未對魏遠洲口頭提過那三年的事,卻不代表她內心不在意。
聞言,魏遠洲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攬住她腰的手也卸去了幾分?力道,他不知從何說起,也明白說什麼都像是欲蓋彌彰的謊言。
他怎麼會去送呢?他根本就?不想把她送走?,可是卻不得不送她走?。
良久,魏遠洲苦笑?一聲,腦海裏的記憶重回那段往事,那時的他不得不扛起大房的擔子,也不得不做出抉擇。
“父親去世後,魏家局勢和前?途未明,風口浪尖之上?如何能拿你涉險,我那時隻想將你從魏家摘出去……”他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解釋著。
“若魏家倒下,婚事便?立馬作廢,你也就?恢複了自由身,若……”
宋卿時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呆愣一瞬,隨即猛地抓住他的手,喃喃道:“所以你那時給我想好?的退路,便?是讓我另嫁他人?”
“不會。”魏遠洲驟然打斷她,半帶玩笑?似的扯了扯嘴角,卻藏不住的心酸,“我怎麼會舍得看你另嫁他人?我肯定會忍不住搶婚。”
“那時的我,一心不願將你卷入詭譎多變的朝堂之爭,可如今有了重來的機會,萬事都變得順遂起來,我不必為?魏家的前?途煩憂,便?不可能再?放棄你。”
宋卿時將臉埋入他的胸膛,有那麼一瞬間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聲聲清晰,那僅存的一絲埋怨都煙消雲散。
“隻要?我們在一起,我不會怕的。”她握住他的手,一寸寸收緊,“無論何時,你都是我的第一順位,你不能打著為?我好?的旗號,便?不問我的意見,獨自做了決定將我推開?。”
“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想和你一起麵對。”
魏遠洲摟緊懷裏的人兒,聲音低了幾分?:“杳杳,可惜這個道理,我比你明白得晚。”
“明明是自己好?不容易求來的妻子,上?輩子卻鬧得那般難看,我實在是愚笨至極。”
宋卿時盯著他還在往外流血的嘴唇,神情滯了滯,皺眉道:“你求來的?”
“父親起初可沒打算將你嫁給我。”魏遠洲垂眸看向她震驚的表情,唇角弧度漾起,曲指刮了刮她的鼻尖,調笑?道:“但他選了一圈京中兒郎,兜兜轉轉,卻發現自家兒子才是最?好?的。”
在他半開?玩笑?的自誇話語下,凝重的氣氛逐漸和緩。
宋卿時不屑地撇撇嘴:“你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說著,不忘抬手為?他擦了擦唇上?的血珠。
“所以我便?跟父親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將你指給我。”
魏遠洲近在咫尺地凝視著她,看著她漂亮精致的眸子純澈可愛,白淨的臉龐泛著霞色的紅,粉色飽滿的嘴唇誘人吻上?去。
他眸中某些情緒翻騰,滿是渴望和灼熱,最?終忍無可忍,慢慢地,俯身吻上?了她尚且紅潤的唇瓣,她並不反抗,隻是一動不動望著他,乖巧又順從。
啃咬的動作不自覺放柔,眼底不由得溢出溫和的笑?意。
久到屋外的天徹底暗下去,彼此的臉都看不清,二人才相擁著對視而笑?。
*
入了二月,已然快至冬末。
春天的暖流似要?吹走?寒氣,日子一天比一天溫暖,梧桐院的兩位主子也愈發如膠似漆。
二月中旬過後便?是女主子的生辰,一個個絞盡腦汁張羅著要?辦個生辰宴,可宋卿時自個兒不喜奢華熱鬧,隻讓簡簡單單低調行事。
可就?算再?怎麼想低調,她也低調不了。
她舅舅月初返回了辰州,而前?段時間傳的謠言成了真,太後一道懿旨將蘇席玉指給了平康公主做駙馬,不僅留任了長安,還另外賜了宅子,隻等大婚後,與公主一同搬進正在修繕的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