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朱壯壯便直接殺到了溫泉世家捉奸。
溫泉世家是一所大型溫泉度假場所,擁有大大小小共百餘處溫泉池,集洗浴、健身、飲食、住宿為一體。而門口的停車場前,常弘的牧馬人正安靜地停放著。朱壯壯一想到常弘以及付陽陽兩人是乘這輛車來的便怒火不歇,趁人不備,當即拿出鑰匙在車身上畫了個大王八。
待到要進去時,發現門票死貴死貴,一張就夠朱壯壯吃兩個月的土豆燉牛肉。被背叛的舊仇加上大出血門票的新恨,朱壯壯氣得血管都粗了一倍,那血在裏麵咕嚕嚕地開始沸騰冒泡泡。
買完票換好衣服,朱壯壯直接衝到裏麵一專門負責帶路的女服務員麵前,問道:“有沒有看見一對男女,男的黑黝黝髒兮兮一臉奸詐無恥卑鄙下流,女的膚色白得像棺材裏剛出來的一臉裝十三裝柔弱裝得天打雷劈五雷轟頂?”
朱壯壯的模樣有點嚇人,女服務員膽小,上牙齒碰下嘴唇,磕磕碰碰地道:“我……隻看見另一對男女,不過男帥女美……”
剩下的話,被朱壯壯洶湧的激光眼神給硬生生逼了回去。
問了才知道,原來那兩人在最南邊的玫瑰浴溫泉那兒泡著。朱壯壯立馬以手刀劃動空氣方式跑去,玫瑰浴溫泉並不大,僅可以容納六人,但勝在周圍環境清幽,頂上蓋有原木亭子做遮蓋,頗有點熱帶島嶼風情,此刻池內隻有一男一女正背對著朱壯壯在裏麵泡著。
朱壯壯矮身躲在亭後麵,按捺住想要往溫泉水裏倒硫酸腐蝕他們的衝動,努力思索著到底要用什麼出場方式才能達到既震撼這對奸夫淫婦又能凸顯自己淡定氣質。
正思索著,忽然見那女的低聲對常弘說了什麼,卻聽常弘輕輕一哼,那聲音像是連溫泉水氤氳的熱氣都能凍結:“朱壯壯?何必要提她?我們之間的冷戰都是她的錯。”
這話如一隻箭,直接刺入朱壯壯耳中,在腦子內不斷旋轉,鑽得她雙目怒紅。
丫的常弘,明明是他先出軌,現在居然把事情推在自己身上,簡直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朱壯壯的怒火讓她放棄了天空一聲巨響老娘橫空出場那種牛逼哄哄的出場方式,而是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撿起旁邊花台上的一塊石頭,跳入玫瑰花溫泉池內,直接向著常弘的腦袋敲去,那姿勢之純熟,那動作之淩厲,那力道之厚重,足以看出朱壯壯曾經無數次練習過這個動作。
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啊。
常弘猝不及防,沒來得及躲避,邊捂住傷處邊抓住了朱壯壯的手,待看清來人是正在與自己冷戰的女友後,眼中立馬湧動起震驚憤怒以及一點點奇異的光:“你……你怎麼來了?”
“我要再不來,你們全套都做完了!”朱壯壯怒火還在熊熊燃燒中,小宇宙爆發起來威力了得,立馬將常弘甩開,舉起凶器石頭轉身就要砸淫婦。
誰知就在要成功時,朱壯壯的手卻停在半空中,動彈不得——即使溫泉水熱氣蒸騰,但她還是清楚地看見與常弘一同泡溫泉的女子不是傳說中那有賊心有賊膽的付陽陽,而是……美迪。
“壯壯,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啊。”美迪好整以暇地道,仿佛剛看了一場好戲。
“這?”朱壯壯放下石頭,伸手就去揪美迪的臉,“你不會是易容了吧?”
“我有這技術還會被秦中給逮住?”美迪拍開朱壯壯的手,美目流轉,“壯壯,看來你還是很在乎常弘的嘛,一聽見他和別的女人泡溫泉,立馬就殺來了,也對,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如果我是你鐵定放沸水燙死他們。”
“你和海耳……你們騙我?”朱壯壯終於想明白了。
不枉吃了那麼多碗麻辣腦花。
“我和海耳什麼都沒說,隻是你亂想出了個故事而已。”美迪起身走出池子,對兩人眨眨眼睛,“你們小兩口好好在這兒待著,把事情談清楚,別顧著麵子,春宵一刻值千金,趁著年輕多玩玩吧。”
說完,美迪披上浴巾,緩步走出,步入花叢樹蔭中,再也不見。
現下的玫瑰溫泉池內,隻剩下朱壯壯和常弘兩人了。環境很浪漫,可氣氛卻很尷尬,朱壯壯瞅了瞅常弘腦袋上那塊被自己用石頭砸出的明顯腫塊,臉頰耳朵有些紅。
不知該怎麼開口,朱壯壯隻能垂頭,看著花瓣在溫泉水上漂著,瀲灩嬌紅,恰似新婦紅妝。
正看得入神,忽聽常弘的聲音從熱氣氤氳中傳來:“你以為我是你?”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朱壯壯抬起眼睛,疑惑地看向常弘。
常弘卻偏移了眼睛,看向另一處綠蔭,緩緩地:“你以為,我會和你一樣,背著自己戀人跟別的人出去?是美迪忽然約我出來聊天,誰知她竟打了這樣的主意,更不知你卻信了。”
朱壯壯聽了這話,半是羞愧半是驚喜,一顆心也像是浸在了溫泉水內,暖暖融融的。
常弘……對她的心意竟是如此篤定。
仔細一想也是,常弘性格雖然很那啥那啥,但整體條件很不錯,還是很吸引女人。可從他倆認識開始,常弘身邊左右來去就是一個付陽陽,前提還是那女的屬性就是一高質量的牛皮糖,怎麼都甩不掉那種。即便如此,常弘仍舊最大程度地把握了分寸,沒做出讓她傷半分心的事。
想到這裏,朱壯壯對常弘即使有再大的氣,也是半分都使不出來了。
“我知道你不會,但就是被海耳和美迪一攛掇,就失去理智,醋意大發,忍不住過來了。”朱壯壯喏囁解釋。
常弘本來麵色僵硬,可聽見“醋意大發”四個字,那嘴角卻像是噙了春水,柔軟溫熱:“嗯,有進步,還知道吃醋了。”
“我又不是沒心的人,怎麼可能不吃醋?”朱壯壯抬眼,偷瞪他一眼。
“我不是怕你沒有心,怕的就是你對我沒有心。”常弘忽然道,那語氣仿若歎息。
朱壯壯驚訝地抬頭,兩人隔得並不遠,可常弘的臉卻被帶著玫瑰花的霧氣給朦朧,堅毅的臉部線條瞬間變得柔和。
“我怎麼會對你沒有心?”朱壯壯輕聲問。
“其實,我並不是因為欲望沒有得到滿足而生氣,而是因為你不願意把自己交給我而害怕。”常弘聲音柔緩,眉睫上暈著水汽,整個人仿佛困在一個透明液體內,看似堅固,實則隻要一根針,便可輕易將其戳破。
“壯壯,我害怕,你隨時都可能走,離開我,即使有那麼點傷心難過你也不會回頭,或者過不了多久就能把我忘記。但我真的想讓你記得我,永遠記得我,你明白嗎?”
朱壯壯不明白。
她從來不明白原來看似強勢的常弘內心一直有著這樣的隱弱。
小手不自覺地就撫上了常弘的脖子,將頭擱在他寬闊肩膀上,嗅著那帶著清新花香的熱氣,輕聲卻堅定地道:“我沒告訴過你,和你分手的那段日子,我刻意地不去想你,因為一想到,心口就會鈍鈍地疼,像刀子在割。那個時候才明白,自己是真的在乎你。你的感情是濃烈的,渲染之下可能凸顯得我的感情不那麼明顯,但我能確定,自己的感情並不輸給你。”
朱壯壯的眼神內有著閃亮的光,如最璀璨的星子,穿透白霧,直接進入常弘心底。
溫熱的水,澎湃著兩人的身體,嬌柔的玫瑰花瓣隨著水流打著旋,朧白的霧環繞在赤裸的肌膚上,顯出了一絲玉氣。
朱壯壯的臉頰被溫泉水沁紅,年輕的肌膚白皙無瑕,像剝殼的雞蛋,讓人心內無端生出一絲旖念。
常弘伸手,抱住她的腰肢,將朱壯壯給揉入懷中。兩人的身體在熱氣環繞下契合異常,似乎沒有一絲縫隙,任何的人與事都無法橫隔在他們之間。
完全是不由自主,兩人的唇開始吻上,唇瓣俱被熱氣蒸得通紅,與溫泉水一般的溫度,相同的溫度,分不清彼此,他們將對方抱得更緊,吻得更加用力,像是要分辨出哪對唇是自己的,哪對唇是對方的,然而是徒勞,他們徒勞而悸動。
常弘終究是占了上風,他的舌在她唇齒間遊走,如無敵的將軍,率領著千軍萬馬,直接略去朱壯壯所有的神誌。她逃不掉,躲不開,隻能奉獻出自己的所有。
她的泳衣已經解開,漂浮在池子另一端,整個人像是一條人魚,黑發披散在肩上,水珠自睫毛上滴落,水是她第二層肌膚。
恰在這時,有說笑聲從遠處傳來,逐漸向著玫瑰池靠近。
朱壯壯此刻渾身不著片縷,當即大窘,一時又抓不住順水遠去的泳衣,無法可想,隻能深吸口氣,潛入水中。
水內的世界很是寂靜,隻聽得氣泡不斷破裂的聲音,就像是她每次與常弘在一起,與他鬥嘴鬥氣之後,心內都有這樣的氣泡上升破裂,碎出歡喜的沫。
不知過了多久,常弘忽然也潛下了水麵,如同一條水蛇,將她牢牢纏住。
潰散的神誌在他的手指入侵她身體時全部回歸,朱壯壯像是一隻驚懼的小獵物,不停在水中翻騰。異物入侵讓她極度不適,朱壯壯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仿佛在今天,她將會失去什麼。
她翻出了水麵,剛想出聲阻止,卻看見常弘將手指放在自己唇邊,做出了個噓聲的動作。再一聽,旁邊被樹蔭隔絕的另一個藥浴池內已經有了嬉戲聲。
原來那幾個人已經進了藥浴池。
“別鬧,否則被人聽見了可不好。”常弘低低地在朱壯壯耳邊道。那聲音像是細小的蟲子,透明的翅膀刮著朱壯壯的耳膜,癢到她的血液裏。
朱壯壯感覺到自己渾身燒得火熱,不知是被溫泉水燙的,還是被常弘的體溫給熨的,她的腦子已經混亂成粥,開始咕嚕咕嚕冒著泡。
在這暖意蒸騰的時刻,朱壯壯忽然想起了那年冬天,常弘隨她回家,她家陽台上那盆水仙花事正盛,清幽冷豔。他愛毒了那花,常用手去撥弄花蕊,姿勢輕柔卻帶著殘而隱忍的愛意。
就如他此刻,在水下做的事。
水仙花蕊因為他而綻放。
朱壯壯似乎喪失了吸取氧氣的能力,呼吸開始急促卻又因著旁人而不敢發出過大聲響。
常弘的臉色並不如他的動作般閑適,額頭上的水珠分不清是蒸汽還是隱忍的汗。他看著她,像看著一顆晶瑩飽滿的葡萄,隻需要那麼一下,隻需要一個出口,他就可以品嚐到她的全部。
然而他不敢輕舉妄動,在最後的關頭,仍舊將唇抵在她耳廓,低低地道:“壯壯,你願意給我嗎?我隻問你一句,若是不願,我……不會勉強。”
此刻的朱壯壯渾身已然癱軟,她微微睜眼,看著水麵被熱意浸潤的玫瑰花瓣,看著那散發著木香的庭蓋,看著麵前那張野性而俊秀的容顏。
這個人,這個男人,是她心之所係之人。
她願意給他自己的所有,情感身體,隻要他要,她都願意給。
朱壯壯點頭,並將雙臂環上了常弘的頸脖,那是一種迎合的姿勢,如同夏娃迎合亞當,如同女媧迎合伏羲,如同地迎合山。
她迎合著他。
那顆晶瑩的葡萄,在猛然用力下,汁液從小圓口處開始溢出。他品嚐著那醉人的甜香,那是隻屬於他一個人的汁液。他如同一個渴極的旅人,在大漠之中找到一汪清泉,毫不顧忌地狂飲。
他飲用著她,仿佛沒有明日一般。
她攀附著他,極力忍耐著痛楚。
他們在溫熱泉水中彼此擁抱,交給對方最珍貴的東西,花香陣陣,樹蔭環繞,不遠處是旁人的歡聲笑語,他們寂靜無聲地擁抱著,然而在他們的世界裏,天地之間,隻有他們。
隻得他們。
這天,朱壯壯終於擺脫了完璧小豬這個身份。
她失去了一些東西,但卻從不後悔,因為得到的,卻是更多。
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單單就男女之事來說,有的澇死,有的旱死,而朱壯壯這塊田,就屬於被澇死的。
在池子中被吃了一次後,朱壯壯已經累成一攤,被常弘撈起,抱回房間,本以為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可常弘這隻惡狼卻像是一整年沒吃過肉一般,再次又將她給完完整整地吃了一遍。
到結束時,朱壯壯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被碾過一番,骨頭都碎成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