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壯爸和壯壯媽看著朱壯壯的豪放吃相,兩行老淚又縱橫了——這閨女,誰家養誰家窮。
朱壯壯可不管這些,繼續埋頭奮戰,正吃得歡快呢,忽然門鈴響了。
“這個點誰來啊?”壯壯媽邊走去開門邊自語道。
朱壯壯沒管這些,繼續吃,直到聽見一個熟悉的男聲:“阿姨你好,我是壯壯男朋友,剛在下麵幫她搬行李,上來晚了,真不好意思。”
完了,藏獒追來了。
朱壯壯抬頭看著常弘,淚流滿麵——為什麼啊,這人為什麼陰魂不散?
壯壯爸壯壯媽看著常弘,老淚又縱橫——終於啊終於,能夠把朱壯壯這個誰家養誰家窮的吃貨孩子給送出去給別人養了。
常弘看著組團流淚的一家三口,淡定地將行李搬進了朱壯壯的閨房。
盼了將近二十年,終於盼到一個願意接養朱壯壯這熊孩子的人了,壯壯爸壯壯媽自然是將常弘奉為上賓,當即拉他來飯桌前吃飯。
壯壯媽邊吃邊刺探敵情。
“常弘啊,你父母是幹什麼的?”
“我爸在軍隊擔任師長,我媽是大學曆史教授。”
壯壯爸壯壯媽對視一眼——家底比較殷實,養朱壯壯還是沒問題。
“我們家壯壯挺能吃的,你不介意吧?”
“沒事,能吃是福,我就喜歡她吃東西的樣子。”
壯壯爸壯壯媽對視一眼——不反對吃,朱壯壯嫁過去應該不會被要求節食虐待。
“常弘你以後希望是事業成功後再結婚嗎?”
“不會,等壯壯一畢業就能結婚。”
壯壯爸壯壯媽對視一眼——不反對早婚,他們可以少養朱壯壯幾年了。
如此說來,常弘乃是朱家女婿的第一人選。
壯壯爸和壯壯媽從此越看常弘就越喜歡。
飯桌的角落,朱壯壯邊啃著雞腿邊流淚——她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不著調的父母給賣了。
晚飯吃完時間已經挺晚,連坐了七小時火車,朱壯壯瞌睡蟲又上來了,打了幾個哈欠決定去睡覺。
幸好壯壯爸和壯壯媽還留有一絲人性,沒讓朱壯壯與常弘共枕,而是布置好客房,供常弘休息。
朱壯壯洗完澡將身子埋在柔軟被窩裏便睡著了,還做了一好夢——夢中,無數烤鴨在天上飛。
朱壯壯正吃得眉開眼笑,眉飛色舞,忽然聽見持續不斷的咚咚咚聲從天際傳來,沒響多久,就把她弄醒了。
朱壯壯醒來才發現原來是有人在輕輕敲門,皺眉,光腳下床,揉著眼睛剛打開門,一個黑影便閃身而入。
“你做什麼?”朱壯壯好夢被打擾,非常不快。
“太冷了。”常弘低聲說。
“不是給你開了暖氣的嗎?”朱壯壯問。
“暖氣沒你舒服。”常弘長腿一伸,將門關嚴實,長手一伸,將朱壯壯打橫抱起,丟在床上,像考拉抱樹一般將朱壯壯抱著。
“你再這樣我叫人了!”朱壯壯低聲反抗。
“你再說話我就撕你衣服了。”常弘低聲威脅。
這招數很有效,朱壯壯為了清白著想,選擇屈服淫威。
就這樣,常弘環抱著朱壯壯,睡得特舒坦。
常弘是舒坦了,可朱壯壯卻怎麼也睡不著——這麼大一隻考拉趴你身上,壓都快被壓死了。
朱壯壯不停搖擺著身子想要讓自己舒服一點,可常弘卻伸手在她屁股上一掐,輕聲警告道:“別亂動,睡覺了。”
“你手腳這麼壓著我,我睡不著!”朱壯壯低聲抗議。
“你是想要我手腳壓著你,還是想要我整個身體都壓著你?”常弘給了朱壯壯一個兩難的選擇。
經過艱難的抉擇,朱壯壯再次屈服於淫威。
“朱壯壯,我警告你,下次別想再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走。”常弘開始翻起了下午的舊賬。
“你到底是怎麼找到我家的?”朱壯壯百思不得其解。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常弘用這句話回答了她。
敢情是把她當敵人了,朱壯壯淚奔,她本無害啊。
正在交談著,門外忽然傳來一聲意義豐富的咳嗽聲,聽那聲音是壯壯媽發出的,朱壯壯頓時像看見了解放軍,激動得小腿抽筋。
母上大人來救她了!
朱壯壯正要張口呼救,壯壯媽搶先開口:“壯壯你們倆早點睡,明天還要走親戚呢,那個啥,來日方長嘛。”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大冷天被淋了一桶冰水是什麼感覺朱壯壯是徹底領會了,娘親啊,你這教育方式也太開放了啊!
“聽見媽說的沒,快睡覺。”常弘將朱壯壯抱得更緊,將腦袋抵在她後背上,低低地笑了一聲。
“那是我媽,不是你媽!”
“都一樣,你媽是你媽也是我媽,我媽是我媽也是你媽。”
“我頭有點暈。”
“低智商一般都這個症狀。”
朱壯壯徹底投降,和常弘交鋒總是會在精神上被占便宜。
“快一點了,快睡覺,再說一句話我就把你米西米西了。”常弘邊說邊在朱壯壯的腰上再捏了一把。
朱壯壯這才明白,和常弘交鋒不僅精神上會被占便宜,肉體上更會被占便宜。
帶著忐忑的心情,朱壯壯磕磕碰碰地睡了一宿,第二天醒來,脖子疼得像被掰斷似的——常弘晚上非要讓她睡自個胳膊上。
你說那常年運動的胳膊這麼硬,哪裏能比得上柔軟的棉花枕頭呢?朱壯壯揉著脖子,心裏一大股子氣,沒處發。
早餐一吃完,壯壯爸和壯壯媽就拉著朱壯壯與常弘去外婆家走親戚。
壯壯外婆共生了六個孩子,六個全是丫頭,而這六個丫頭又各自生了六個丫頭,所以每到逢年過節,朱壯壯外婆家那是熱鬧得很,像逛廟會一般。
龐大的數量差異決定了朱壯壯家家風是陰盛陽衰型,所以經常出現的場景就是女人們在屋子裏打牌聊天看電視聊八卦,而六個女婿則沉默地站在陽台,抽一口煙,歎一口氣,流一滴淚。
因為常弘屬於新麵孔,一進門就被朱壯壯的大姨媽二姨媽三四五姨媽,大表姐二表姐三四五表姐給圍住,問個不停,而常弘則是對答如流,頗得女性親戚們歡迎。
朱壯壯邊吃藕圓子邊暗暗稱奇,想當初,多少表姐們的追求者被這一陣勢給嚇住,其中有個還當場尿了褲子,可這常弘居然能輕鬆過關,絕對是個練家子來著。
抽身出來,常弘便踱到朱壯壯身邊,奪過她正要放進嘴裏的一顆藕圓子,塞進自個嘴中,道:“看來還是你家裏人欣賞水平比較高,都喜歡我。”
“你自我感覺不要太好了,我二表姐剛說,你追上我完全是狗屎運。”
其實,剛二表姐嘴裏塞了五個藕圓子,壓根沒機會說話。朱壯壯知道撒謊不是好行為,可在對付常弘時,什麼手段都是可被原諒的。
常弘再塞一顆藕圓子在嘴中,道:“沒錯,確實是狗屎運,朱壯壯你就是一好狗屎。”
“你才是屎!”朱壯壯大聲還擊。
結果下一秒就被從廚房中出來的壯壯媽用菜刀背給敲了腦袋:“女孩子家家的,別一天到晚給我說屎尿屁!常弘啊,來來來,嚐嚐阿姨做的小吃。”
現在就連父母也幫著常弘欺負自己了,朱壯壯氣得直喘氣,最後奔到陽台上,準備給童意打電話訴苦——大嬌已經叛變,不可再信。
正在尋找著童意的電話號碼,忽然來了條短信,上麵的署名讓朱壯壯眼皮一跳——海耳。
短信沒幾個字——“壯壯,常表哥不見了,請問你最近是否和他有聯係?”
原來,海耳發來短信,也不過是想要詢問常弘的下落,朱壯壯歎口氣,這海耳也是,再怎麼順便問候一下她也好啊。
不過話說回來了,這常弘難道是離家出走?
正在發呆,手機忽然被人奪走,朱壯壯吃了一驚,回頭就發現常弘在看手機上的短信。
“他隻是來詢問你的下落,沒別的意思。”朱壯壯越說聲音越低。
常弘抬起眼睛:“我也沒說他有什麼意思。”
“話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和父母吵架離家出走?難怪你會跟著來我家,敢情是無家可歸了。”朱壯壯大悟。
“是啊,全天下就你朱壯壯家有床是吧?我坐幾小時火車就為一睡處?”常弘瞪她一眼。
朱壯壯不做聲了,此刻的常弘有點危險,還是小心為妙。
常弘將手機遞給朱壯壯,道:“給他回短信,就說我後天回去。”
在那口小白牙的威脅下,朱壯壯隻能依言照做。
誰知剛發完短信,常弘便又奪過朱壯壯的手機,直接從十五樓丟下。
自然,手機壯烈犧牲。
沒等朱壯壯發火,常弘直接將一張銀行卡放她手中,道:“明天一起去買新的,密碼是我們的生日組合。”
朱壯壯已經徹底歇菜,不過幸好後天就能送走常弘這座瘟神,還值得慶賀。
正在暗自慶賀著呢,常弘忽然又發話了:“對了,記住後天早點起來,跟我一起去機場。”
“要我送你嗎?可我不太熟去機場的路,要不讓我爹媽送吧。”朱壯壯忙推辭。
“你並不需要送我。”常弘咧嘴,“隻需要和我一起回去。”
在那一刻,朱壯壯想,如果自個手上有錘子多好,她就可以把常弘的牙齒一顆顆地敲下來。
看著礙眼啊!
朱壯壯原本以為,在自己家裏,常弘的陰謀是不敢得逞的——哪裏有大年三十晚上趕飛機去男方家的?
再說了,她從來都沒承認過是他女友,這麼一去,算什麼?
可惜事實上是,當常弘將要帶走朱壯壯的想法當著全家人的麵說出來時,底下居然是一派附和聲。
壯壯媽:“對對對,是該去,壯壯你要好好表現,給常弘爸媽留下好印象。”
壯壯三表姐:“常弘你快帶她走,這壯壯一年比一年能吃了,前幾年的年夜飯上白斬雞全被她一人給吞下,渣都沒剩。”
壯壯四表姐:“常弘你記住要先帶壯壯在外麵吃飽了再回去,免得這孩子吃飯時把你們家人嚇住。”
壯壯三表姐夫:“老婆說的是。”
壯壯四表姐夫:“老婆和三姐都說的是。”
怎麼就會遇上這群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人呢?朱壯壯瞬間覺得自己的命比黃連還苦。
在家人的推波助瀾下,年三十一大早,朱壯壯就被常弘抓起,塞進出租車,打包上了飛機。
話說有翅膀的交通工具就是牛逼,沒多久就到了,下了飛機,常弘拉著朱壯壯一路狂奔,在晚飯前回到家。
常弘家位於半山的別墅群內,兩層小樓房,院前種植滿綠色藤蔓植物,景色靜美。
朱壯壯在門前轉來轉去,眉頭緊皺,半日不語。
“磨蹭什麼呢?”常弘催促。
朱壯壯咂咂嘴:“常弘,原來你就是傳說中撞死人不償命的富二代?”
“我不撞人,我就搶你這麼個民女。”常弘不欲與朱壯壯多說,長臂一伸,直接將她夾在自己臂彎中,強行帶入了門。
一進門朱壯壯才發現裏麵人還是挺多的,不過氣氛與她家完全不同,安靜而嚴肅,哪裏像聚在一起吃年夜飯的家人,根本就像在開什麼國際環境保護會議。
其中一個披著羊毛披風,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美婦站起來,看著常弘,眉頭微微皺了下:“小弘,你怎麼招呼都不打就出門了?去哪裏也不說,手機也不開機,現在越大越不像話!”
“媽,我就是接她去了,朱壯壯,我女朋友,快叫人。”常弘邊說邊掐了朱壯壯後腰。
朱壯壯疼得齜牙咧嘴,表情猙獰地對著常弘媽問了聲阿姨好。
“女朋友?怎麼沒聽你說過?”常弘媽看著朱壯壯,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給你個驚喜咯。”常弘將朱壯壯的肩攬得更緊。
常弘媽還想說什麼,卻被旁邊常弘那頗為富態慈祥的姑媽給攔住:“孩子趕路回來,一定累了,大家先吃飯,有什麼事吃完再說。”
就這麼,大夥全聚在飯桌前。
所謂的大夥,是指常弘的家人,自然美迪與海耳也在場,不過這兩人的神色完全不像平日見到那般生動,仿佛被一股慣有力量壓製住一般,挺沉默的。
其實朱壯壯也感覺得到,這個屋子有一種壓抑的氣氛。雖說一桌飯全由高薪聘請的廚師特意烹製,菜肴精美珍貴,味道上乘,可總讓人覺得胃部無端冰冷不適。
“壯壯,別客氣,想吃什麼自己夾。”常弘姑媽笑眯眯地看著朱壯壯,“這還是常弘第一次帶女朋友上門呢。”
“別裝了,想吃就吃。”常弘不停地幫朱壯壯夾菜。
可朱壯壯卻感覺得到常弘媽一直盯著自己,那眼神還挺不友善的,這樣一來,胃口變得有點小。
終於,常弘媽在吃了一顆白果後,開口了:“小弘,你帶女朋友回家這件事,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們?”
“媽,你不用擔心招待不周,壯壯挺好養,給她塊木頭她都能吃下去。”常弘道。
朱壯壯淚奔,常弘你個二貨,你才吃木頭,你們全家都吃木頭!
“我說的不是這個!”常弘媽放下筷子,正言道,“這麼大的事情,再怎麼也應該和我們商量下。你爸雖然過年在部隊不能回家,但還是很關心你的大事,都已經和你徐叔叔說好,大年初二讓你和她女兒見一麵。現在你憑空弄出個女朋友,讓你爸爸怎麼和人家交代?”
“實話實說就行,而且你們在安排這場相親前也沒經過我的同意,怎麼就知道我會去?”常弘繼續給朱壯壯夾菜。
“那你一聲不吭就走了,突然帶回一個背景不明的女朋友,讓我們怎麼想?”常弘媽有點生氣。
朱壯壯加緊速度吃——等會兒家庭戰爭爆發就沒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