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句話一出口,卻像是踩中了付月月的尾巴,上下前後左左右右地將朱壯壯打量一番後,她輕哼一聲,很是不屑:“我還以為常弘會找一什麼樣的天仙呢?結果就找個這樣的?常弘是腦子壞了還是眼睛壞了?”
“月月!”海耳皺眉。
“腦子眼睛都是壞的。”朱壯壯忽然冒出這句話。
付月月不解:“什麼?”
“我說,常弘腦子眼睛都是壞的。”朱壯壯道。
雖說這付月月很是討厭,可看在她罵了常弘的份上,朱壯壯還是決定原諒她。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在這個世界上,一切與常弘為敵的人都是朱壯壯的朋友。
在罵完常弘後,朱壯壯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心曠神怡,端著飯盤像登錄中的騰訊企鵝一般左右搖晃著腦袋走出了食堂。
一個字,爽啊!
誰知沒爽多久,在周六晚上,常弘打來電話:“聽說你罵我腦子和眼睛都壞了?”
朱壯壯當時正在啃蘋果,一聽這話,差點沒把蘋果核給吞下。
這常弘是妖怪吧?咋什麼都知道啊?
“是不是那個什麼月亮告訴你的?”朱壯壯決定死也要拉一個人下水,忙道,“是她先這麼說的,我隻是附和而已。”
“她說我可以,你說我就是大錯。”
“憑什麼啊?”
“憑你是我女朋友,有你這麼幫著外人對付自己人的嗎?”
“誰是你女朋友誰腦殘!”
“你本來就腦殘,不多說了,早點睡,明天早上我開車來接你。”
“去哪裏?”
“野炊。”
朱壯壯沒有反對的機會,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常弘給抓出學校,塞進一輛紅色牧馬人羅賓漢中。
朱壯壯百無聊賴,便躺在副駕駛室內補眠,可剛睡著就被常弘給捏醒,被逼問三圍多少,是否做過少兒不宜的夢,如果做過對象是誰,準備什麼年紀結婚,是否接受婚前同居,婚後準備要幾個孩子之類的問題。
這還不算,朱壯壯隨後還在常弘的示意下,懶洋洋地詢問了他的星座生肖八字血型等等最基礎的資料,正問到喜歡的女生類型時,目的地——一郊外的森林,到了。
朱壯壯打開車門,正準備下車卻被常弘給拉住胳膊:“你還沒聽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耳朵又沒閉著,你說就是了。”朱壯壯努力地將小胳膊從他的大掌中抽出。
“我喜歡的女生,就是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那一型。”常弘給出了這個答案。
“那不是豬?”朱壯壯脫口而出。
“是啊,就是豬……壯壯。”常弘得意地笑。
陽光透過樹蔭,灑下幽靜遺影,籠在常弘麵頰上,讓他的笑顯得順眼了點。
不知怎麼的,朱壯壯臉忽然有點紅。
朱壯壯正臉紅著呢,忽然聽見了那個付月月的聲音:“喲,常弘,你終於把你們家仙女給帶來了?不過這仙女下凡時臉不小心摔在地上了吧?哈哈哈,開玩笑的,別生氣,認真就不好玩了。”
朱壯壯覺得自己的抗壓能力降低了,因為就這麼一句殺傷力並不算太大的話卻讓她視力模糊——她居然看見了兩個付月月。
揉揉眼睛,發現還是兩個,朱壯壯心裏一涼,開始用頭撞旁邊的大樹,內心再度哭得嗷嗷嗷的,一定是得了韓劇中最流行的腦癌所以視力出現異常!
常弘拉住朱壯壯將她拖過來抱住,低聲道:“別給我丟臉,她們是雙胞胎。”
朱壯壯這才平靜下來,仔細一看,發現兩個付月月衣服發型確實不一樣,而且,剛沒說話的那個付月月比說話的那個付月月更清冷一些。
“臉摔不摔在地上倒沒什麼,隻要屁股不摔地上就行,付月月,猴屁股,聽說你最近痔瘡又犯了?”常弘笑著看向付月月,臉上的笑,是一種微涼的。
付月月一聽,臉頓時紅了,紅得透頂。朱壯壯瞬間腦補起了她那紅屁股,估計也是一個色。
“誰得痔瘡了?你血口噴人!”付月月咬牙。
“那你每次上廁所都叫得昏天黑地的敢情是在吊嗓子呢?”常弘微笑,“月月啊,痔瘡是種病,得治,別諱疾忌醫。對了,海耳還不知道吧,哪天我跟他說說,讓他幫著研究研究。哈哈哈,開玩笑的,別生氣,認真就不好玩了。”
“好,你就幫這個女人吧!”付月月紅著臉紅著眼睛估計還紅著屁股跑開了。
剩下付月月的雙胞胎不知是姐姐還是妹妹,看了朱壯壯半晌,才對著常弘道:“常哥哥,你不幫我們介紹下嗎?”
“這是我女朋友,朱壯壯。朱壯壯,這是我幹妹妹付陽陽。”
後來,朱壯壯才知道,付月月和付陽陽生下來時算命的說必須要給倆人找不同的卻有血緣關係的幹爹幹媽,所以付月月就成了海耳的幹妹妹,付陽陽就成了常弘的幹妹妹。
介紹完後,付陽陽便去幫忙收拾燒烤的東西,常弘和朱壯壯則負責去河邊抓魚。
“今天就我們幾個嗎?”朱壯壯坐在河邊的石頭上,看常弘抓。
“還有人,買東西去了,等會兒就到。”這個天,也夠冷的,常弘卻像感覺不到一般,赤腳赤手就站在了河水中。
“我怎麼就覺得,付陽陽這個幹妹妹對你的動機不太純呢?”朱壯壯問。
其實沒說出口的還有一句話——付月月對海耳那個幹哥哥動機更加不純得路人皆知。
“你想多了。”常弘嘴上說著,但眼睛卻一直專注地看著河水之下,注意著魚兒的動向。
“人大嬌都說過,幹妹妹幹哥哥之類的關係最容易出問題。”朱壯壯道。
“朱壯壯,你是在吃醋嗎?”常弘笑。
“你想多了,我隻是在提醒你,人付陽陽雖然有個很不怎麼樣的妹妹,但看上去還是對你一往情深,別再辜負別人的一番情意,幹脆我就成全你們……啊!常弘你幹什麼用水澆我?!”朱壯壯正說到興頭上卻被一兜冰冷河水澆上,冷得打寒戰。
“為了懲罰你亂說話。”常弘再度用手捧起一捧水,威脅道,“朱壯壯,你別以為我不敢治你啊。”
朱壯壯趕緊跑到岸邊,邊抖落頭發上的水,邊低聲道:“我是為你好,真是狗咬呂洞賓!”
正說到這,常弘忽然“噝”地吸了口冷氣,朱壯壯定睛一看,一條血絲從常弘右腳處隨著河水飄起。
原來是不慎被河底尖銳石頭劃傷。
幸好朱壯壯從小養成好習慣,有憂患意識,隨時都帶著傷藥包,趕緊著拿出對常弘的傷腳進行包紮。
收拾完傷口後,再抬頭,竟發現常弘用一種很深沉的眼神看著自己,深沉得就跟朱壯壯看紅燒肉一模一樣。
“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朱壯壯有點承受不住。
誰知常弘的話說出口後,朱壯壯更加承受不住:“朱壯壯……你還是除了醫生外第一個給我包傷口的人。”
朱壯壯瞬間有種自己又做錯事的感覺。
兩人提著魚回營地後才發現又有不少年輕人來了,而且全都不太認識,除了仨——無精打采的美迪、永久麵癱的秦中,還有滿懷心事的海耳。
表姐表哥表弟表姐夫幹哥哥幹妹妹都來了,敢情這是一家子聚會呢,朱壯壯覺得自己挺多餘的,身體自動向後移,可常弘大手一揮,鉤住她脖子,將朱壯壯牢牢按在自己身邊。
“呀,壯壯,你居然還沒被常弘給折磨死,抗壓力太強了!”正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的美迪看見朱壯壯,活像是看見興奮劑一般,立馬跳了起來,直奔向朱壯壯,想要來個熱情的擁抱。
可剛踏出一步,便被旁邊的萬年麵癱老公給抓住,輕而易舉地拖了回來。
“我說過,別想再離開我一米。”秦中冷冷地道。
美迪瞬間萎靡,縮在椅子上開始看美容雜誌。
能把擁有強大氣場的美迪給馴服成這樣,秦中一定是個強人,朱壯壯眼中露出佩服的神色。不經意轉頭,朱壯壯發現,常弘看著表姐和表姐夫的相處模式,再扭頭看看朱壯壯,臉上也開始若有所思。
朱壯壯立馬汗毛豎立,這家夥難道是想有樣學樣?
果然,常弘伸手抹去朱壯壯額上的冷汗,齜牙笑:“相比之下,我對你確實太寬容了。不過別怕,日子還長呢。”
一聽這話,朱壯壯小腿肚子開始打戰。
日子是長,可她朱壯壯的小命卻是活不長了。
人到齊後,一些人負責燒烤,一些就負責打撲克,視食如命的朱壯壯自然是選擇與心愛的食物相處,當即就撲向燒烤架。可惜上天隻給予了她一個裝載美食的胃,沒給她一雙創造美食的手,浪費了幾對雞翅膀後,朱壯壯決定放棄自力更生。
讓她意外的是,常弘居然是個中好手,烤出的食物美味無匹,火候掌握得非常到位,而調製的佐料也是豐富香辣,接過他給的一串脆香雞翅膀,朱壯壯張口一咬,香油頓時滿溢唇舌,美得很。
“好吃不?”常弘問。
朱壯壯忙點頭。
“還想吃不?”
還是點頭。
“那,叫聲老公來聽聽。”
果然是居心叵測啊,朱壯壯瞬間覺得此刻的常弘甚是邪惡。
“叫了又不會少塊肉。”常弘誘惑。
“可是我的靈魂會少塊肉。”朱壯壯寧死不屈。
“好吧,我先去車上拿食材,給你幾分鍾時間考慮。”常弘放下燒烤攤子,向遠處空地上的車走去。
朱壯壯看著那些生的雞翅膀,眼淚花花的。
正悲傷著呢,一個人走過來,接過了常弘的攤子,開始在雞翅膀上刷香油。
朱壯壯抬頭,看見他那似乎能被陽光穿透的皮膚——除了海耳同學還有誰?
朱壯壯決定默默地離開,可剛轉身就被海耳給叫住:“壯壯,對不起。”
朱壯壯看向海耳,他臉上有一種哀傷的情緒,像是一張小嘴,咬得人心疼。
“壯壯,那天真的很抱歉。”
“沒事,反正生煎最後也沒浪費,都被我給吃了。”朱壯壯微笑。
“我不是指生煎。”海耳抬起眼睛,睫毛被風吹得微顫了下。
“哦,那你指的是什麼?”朱壯壯問,“是你很義氣地把我讓給常弘這件事,還是你不辭而別連麵對我的勇氣都沒有這件事?”
海耳的雙眸上有層薄薄的透潤,而朱壯壯的這句話卻像一根針,刺破了它,海耳垂下臉:“壯壯,表哥他是喜歡你的。”
“我又不是雞翅膀,他喜歡就可以拿來吃的,你們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朱壯壯問。
“壯壯,對不起。”海耳此刻似乎隻能說出這句話。
“現在很好啊,我和常弘是一對,你和付月月也是一對,都挺好的。”燒烤架上的煙氣太重,朱壯壯被熏得眼睛很難受。
“我隻是把月月當妹妹。”海耳解釋。
“你們的事情我才不想管。”朱壯壯偏過頭。
“是真的。”海耳再次辯解。
朱壯壯也不說話了,隻是盯著那對雞翅膀,直到它被烤好,並被海耳給遞了過來。
“吃吧,你曾經給我帶了那麼多吃的,這才是我第一次給你。”海耳的聲音帶著點哀求,柔柔的。
朱壯壯歎口氣,將雞翅膀給接了過來,其實味道並沒有常弘烤得好,但她還是大口大口地啃著。
吃到一半,朱壯壯終於忍不住,抬頭問道:“海耳,如果那天常弘他們沒出現,你會不會同意和我在一起?”
海耳本能地想垂下眼,可一碰上朱壯壯那灼亮的眼睛,卻像是被膠粘上一般,怎麼也移不開。
“別為難,我隻是想要個真實的答案。”朱壯壯道。
“我當時的回答又有什麼要緊,壯壯,你要記住,現在你是我表哥的女友,我對於你不過隻是一個旁人,僅此而已。”海耳最終還是移開了眼睛。
這話像無數的小石子,塞在朱壯壯心裏,讓她又悶又疼。她閉上眼,直接道:“當然要緊,我朱壯壯從不拐彎抹角,我喜歡誰我就要說出來。海耳你聽著,我就是覺得自己挺喜歡你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你,反正要是你哪天也喜歡上了我,要我跟你走,我一定會排除萬難跟你在一起……”
“壯壯……”海耳想要打斷她。
可朱壯壯卻完全對他無視:“住口,你讓我說完。”
“表哥……”海耳繼續做著打斷的努力。
朱壯壯繼續無視:“如果你擔心的是你表哥,那大可不必。我根本對他沒有感覺,他管得住我的人,卻管不住我的心,總有一天我會逃離他的魔掌,追求我自己自由的生活!”
朱壯壯說完後,繼續啃雞翅膀,啃著啃著發現海耳看著自己身後,眼神帶著萬分的複雜。
叼著雞翅膀,朱壯壯慢悠悠回頭,果不其然,她看見了常弘。
常弘還是在笑,可眼神卻冷得要命,像極了剛去摸魚的那條河水的溫度。
唯一的區別就是,那雙眼裏沒有魚,隻有死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