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這個教官很天殺(3 / 3)

這一吐完,別說是訓練了,就連活著都夠戧,朱壯壯請了個假,整個下午都睡在寢室裏。

當然了,朱壯壯身強力壯,跑個十幾圈是不會出事的,事實上,她是被餓醒的。

醒來時,她還聽見自己肚子正不停地演奏著空城計狂想曲,那聲音還在空曠的寢室內不停循環,也不知響了多久。

作為一吃貨,醒來後在乎的不是現在時間有多晚,不是自個身體狀況如何,而是……吃的東西在哪裏?

朱壯壯吸吸鼻子,忽然聞見一股撩撥骨髓的香味。朱壯壯連忙睜開眼,看見桌上擺著一碗熱騰騰的香辣牛腩麵——還是三兩的!

看見牛腩麵,朱壯壯像看見了親娘,連忙奔過去拿起筷子呼哧呼哧吃起來。她剛吃了一口,發現情況不對,慢悠悠轉頭,看見了站在自己身後的常弘教官。

“吃吧。”常弘笑眯眯的。

別人笑都行,可這常弘一笑,卻讓朱壯壯想起了格林童話《漢賽爾與格萊特》裏的那個巫婆。

“我要把他養得白白胖胖的,然後吃掉。”——那個巫婆如是說。

想到這裏,朱壯壯默默地放下碗,爬回被子裏,縮回牆角。

“真不吃了?”常弘將牛腩麵端到朱壯壯麵前,用筷子夾起一大塊牛腩肉,問道。

朱壯壯用被子捂住嘴,邊吞口水邊搖頭。

“怕我下毒?”常弘問。

反正已經撕破臉了,朱壯壯也不怕什麼,幹脆明說:“我怕你……無事獻殷勤,不安好心。”

“放心,我就是喜歡看你吃東西。”常弘將朱壯壯從床上拉了出來,硬按在書桌前。

“我該說,你太重口味了嗎?”朱壯壯開始有點擔心了,你說這屋裏也沒別人,要是他一個瞬間變態把自己給肢解了那要如何是好啊?

可憐她一花季少女還未開始戀愛史呢。

“吃吧吃吧。”常弘將筷子塞到朱壯壯手中。

算了,天大地大不如食物大,管他有沒有下毒,先吃了再說。

沒吃中飯,再加上早飯也已經吐得差不多了,朱壯壯肚裏像是有貓在抓似的,三下五除二就把那碗牛腩麵給吃得幹幹淨淨,連湯汁也沒剩下。

朱壯壯吃飽後,抹抹嘴,轉頭發現常弘正支著下巴看著自己,那表情——就像剛吃飽麵的是他似的。

朱壯壯被看得毛骨悚然,道:“教官,時間不早了,你請回吧。”

常弘微微一笑,亮出那小獸牙:“等會兒休息夠了,記得來拿髒衣服。”

還沒來得及緩過氣來的朱壯壯真想吐他一臉血——這個天殺的背時教官究竟是要鬧哪樣啊?!

然而有了前車之鑒,朱壯壯不敢再抵抗,隻能乖乖地跑去拿了髒衣服,洗白白再送回去。

從軍訓的第一天開始,朱壯壯便每天在記事本上畫正字,白日像熬中藥一樣熬著訓練,夜晚再用顫抖的手畫上寶貴的一筆。

這天訓練中途休息時,朱壯壯便拿出記事本來數正字,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再寫兩個正字就解放了!

朱壯壯正興奮著,一個高大的影子就壓在自己背上,接著,常弘的聲音傳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生理周期記錄表?”

朱壯壯握緊小粉拳,用了極大的意誌力才沒有跳起來將他的臉踹成一印度飛餅。

“這是軍訓時間記錄表,沒文化真可怕。”當然最後一句話是小聲嘀咕的。

“你是不是想著,再過十天你就能解放了?”常弘問。

是再過十天我就能看見你不用敬禮、不用奉承、不用害怕,直接走過把你當一個屁放掉了。朱壯壯心想。

“你是不是還想著,再過十天你看見我就會當不認識了?”常弘簡直就是隻土撥鼠精啊。

“怎麼會呢?一日為教官,終身是教官。”隻剩下兩個正字了,朱壯壯決定狗腿到底。

“我也是這麼想的。”常弘用黝黑的大手摸摸自己下巴,“那麼朱壯壯同學,咱們就這麼約定了吧。”

朱壯壯抬頭望著天上那枚小太陽,很鬱悶——到底是約定什麼了?

每天的訓練還是照常進行,大太陽底下大家揮汗如雨,饒是每天擦一瓶防曬霜,還是被曬成了焦炭。也說不清朱壯壯是幸還是不幸,這孩子皮膚天生脆弱,被曬脫了皮,變得比以前更白,但周身皮膚卻疼得火辣辣的,像塗抹了層厚厚的小辣椒似的。

所以隊伍中一眼望去,就朱壯壯最打眼——白得像瓷娃娃。

常弘時常皺眉齜牙看著朱壯壯道:“朱壯壯呀朱壯壯,你怎麼就這麼白呢?快多曬曬太陽,黑點好看。”

朱壯壯特想回他一句關你屁事,可看在那兩個正字的份上,還是忍住了,繼續狗腿:“是是是,教官教訓得是。”

但狗腿了還不行,常弘為了幫朱壯壯曬成小麥色,特意調整隊伍,不管太陽如何移動,都確保朱壯壯能吸收到完全的紫外線。朱壯壯被曬得眼冒金星,內心破口大罵,丫的,把她當向日葵呢?

雖說常弘做了如此多的努力,可朱壯壯越曬反而有越白的趨勢,向日葵計劃就這麼流產了。

曬了一天,晚飯時常弘居然悄悄在朱壯壯飯盒裏放了隻油汪汪香噴噴的大雞腿。朱壯壯感動得差點落淚,瞬間覺得這常弘本質上還是一好人。

實在太餓,眨眼工夫朱壯壯便將雞腿啃得幹幹淨淨,剛放下便聽見身邊傳來計時秒表按鍵的聲音,接著常弘沉穩略帶野性的聲音傳來:“幹掉一隻雞腿時間是二十九秒整,那些壓半分鍾、一分鍾的全部掏錢,還有董讚,你居然壓兩分鍾?太看不起我們家朱壯壯同學了。”

原來是設置了賭局,朱壯壯淚流滿麵,自己還是太傻太天真啊。

更可氣的是,事後常弘居然還在她麵前邊數鈔票邊笑道:“又能幫我洗衣服,又能幫我掙錢,朱壯壯你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朱壯壯淚流滿麵,無語凝咽。

熬呀熬,眼瞅著軍訓剩下不到一個正字了,學校決定拿出一天時間來帶學生進行野外訓練。

所謂野外訓練,也就是一形式——將學生全體拉到一荒山上去,上午挖地雷,下午打槍。

所謂挖地雷,就是教官們提前在山坡上埋幾個塑料瓶子,讓學生分為兩組去挖,哪組挖得多中午便可以多吃一道葷菜。

一聽到吃的,朱壯壯就像開掛了似的,等哨聲一開始馬上趴地上到處尋找,沒一會兒工夫就給她找到好幾個。

可惜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另一組表現也不差,在離比賽結束還有幾分鍾時,兩隊分數持平。

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朱壯壯有點急了——勝利品可是肉啊,油汪汪香噴噴的肉啊!

朱壯壯正急切尋著呢,忽然看見麵前一雙皮靴,話說當你仇恨一人時,便能隨時感覺到他的小宇宙,所以當下朱壯壯不用抬頭便感覺到了,麵前這人就是常弘。

紅燒肉誘惑在前,沒空跟他瞎扯,朱壯壯想轉身去別的地方尋找,卻聽見常弘用輕微的耳語道:“朱壯壯,注意你左前方一點半的位置。”

朱壯壯定睛一看,果然那位置的土有被翻動的痕跡。

嗯,定是常弘想看自己吃紅燒肉的樣子,所以才會作弊透露“地雷”的所在位置。這麼一想,朱壯壯投給常弘一個感激中帶著不計前嫌的眼神,決定等會兒多吃幾塊紅燒肉給常弘看,接著直奔那處地方。

她將手往土裏麵一伸,果然有東西!朱壯壯先是激動萬分、口水直淌,但淌了沒幾滴就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這手感,軟綿綿的、毛茸茸的,咋不太像塑料瓶子呢?

她緩緩地將那東西從土裏拿出來,一看,自己手上捏著的是——一隻老鼠。

小眼睛,尖嘴巴,黑黑的毛,確實是一隻惡心的賊眉鼠眼的老鼠。

某年某月某日某時,朱壯壯暈菜了。

等醒來時,朱壯壯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鼻端全是消毒水的氣息,刺激得她渾身癢癢。一睜眼,她發現自己不僅是皮膚癢癢,牙齒更癢癢——病床邊坐著的,就是那天殺的教官!

兩人對視良久,久到朱壯壯眼睛都瞪疼了,牙齒都磨破了,拳頭都捏變形了,常弘才咧嘴微笑:“朱壯壯同學,你餓不餓,我去給你買喜歡的東西。”

“你以為給我弄點吃的我就會原諒你這次的惡劣行徑嗎?!”朱壯壯憤怒地指責。

“雞肉卷?漢堡包?炸雞腿?雞米花?還是宮保雞丁?紅燒肉?回鍋肉?”常弘繼續笑。

朱壯壯狠狠地剜了他兩眼,低聲咆哮道:“全要!”

沒一會兒,常弘便將東西買齊了,攤開放在朱壯壯麵前,任她放開肚子吃。

這是朱壯壯吃東西吃得最為糾結的一次,一會兒要全神貫注於食物的美味,一會兒要集中精力去總結常弘跟自己結下的梁子。

那梁子,絕對是杠杠的又粗又硬啊。

又粗又硬?這一不小心思想就不和諧了,朱壯壯忙使勁搖搖腦袋,默念我是一好文藝女青年一百遍才算完。

常弘買的這些東西對於朱壯壯來說,壓根不放在眼裏,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朱壯壯剔剔牙齒,打了個飽嗝,那叫一個小滿足。

不過該算的賬一個也不能落下。

“常弘教官,你知道自己這次的惡作劇性質是多麼惡劣,情節多麼嚴重,後果多麼可怕嗎?”

“我有惡作劇嗎?”常弘眨巴眨巴眼睛,古銅色的臉上,那眼睛賊亮,“朱壯壯同學,我隻是讓你注意那塊土,沒說裏麵一定有塑料瓶子也沒說裏麵一定沒老鼠。”

這番話,簡直是強詞奪理,朱壯壯氣得夠戧。

“但我確實沒料到你會這麼怕老鼠以至於進了醫院,所以剛那些外賣就當是我的道歉,你吃得這麼開心就是同意了我的道歉,為此教官也感到很欣慰。”常弘的眼睛笑得更賊亮了。

朱壯壯覺得,自己是真心無法與這個教官進行思想上的交流溝通。

在醫院躺了會兒,醫生檢查沒什麼大礙,朱壯壯便回學校了。誰知寢室的另三人回來後卻用一種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瞅著她,朱壯壯渾身發毛:“你們仨沒吃錯藥吧?幹嗎這麼看著我?”

大嬌握緊拳頭:“公主抱啊!朱壯壯,你居然被常弘教官給公主抱了!”

朱壯壯聽得一頭霧水,在童意的解釋下才明白,原來自己暈菜後,常弘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第一個站了出來,兩手一伸,就用比傳說中那“懷中抱妹殺”更經典的公主抱法將朱壯壯給抱起,一路小跑下了山。

“大家多羨慕你啊!”大嬌眼冒紅心補充道。

仨人說完回過神來,發現朱壯壯已經蹲在了床角咬被單。

初抱啊初抱,她的初抱就這麼被毀了!

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朱壯壯氣得連牙根縫縫都開始癢癢。

她決定要報複社會,報複常弘。

可這夢想就如林誌穎般美好,現實卻如郭德綱般寒磣。報複社會容易,素顏到鬧市區溜達一圈就成,可要報複常弘,那可比對付千年老粽子還困難了。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朱壯壯咬著被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