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彪抬頭看了下攝像頭,扔了塊毛巾給老廣東,“擦幹淨點,把身上的柴油味都擦掉。”老廣東脫了衣服就擦起來了,身上也沒有肉,全是排骨,可以和老貴有的一比了,他真的很怕冷,就這樣擦洗,還渾身發著抖。 看他樣子就是沒吃過飯的,洗完澡,我叫王瑜拿兩包餅幹下去給老廣東,老廣東沒想到我會這麼照顧他,很感動,向我連做了幾個揖,“謝謝老大,謝謝老大。”
第二天放風的時候,所長們走過來時,對著老廣東都指指點點的,估計他這個案子真的挺大的,我問老廣東:“你們也真行,一次就搞那麼多。”老廣東很平靜的說:“早知道就幾十公斤,這趟活就不接了,一兩百公斤還差不多。”看他說的很平常,上百斤的毒品就如同普通貨物一樣,這種人本身就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對自己的下場早就料到了,所以才會如此坦然。
中午吃飯的時候,鐵門又打開了,李副站在門口,身後站著兩個全副武裝的特警,胸口的標識牌寫著是“上海特警”,李副喊那新犯的名字,叫他出去,原來這個案子是上海警察辦的,昨天晚上抓了就臨時羈押在我們這看守所,今天要押解回上海了,老廣東一出去,立即被上海特警控製住了,押著他就往外走,李副神情嚴肅的關上鐵門,監室裏安靜了下來,誰也沒有出聲,大家隻是靜靜的吃飯。陳軍又在勸阿偉吃口飯,阿偉沒有反應,還是閉著眼睛咬著牙關躺在那裏,我真的有點佩服他的毅力了,很難想象他會是個癮君子。
劉洋的囂張最終還是為自己帶來了教訓,午飯後大家都睡下了,吳彪蹲在馬桶上大便,劉洋開始整理他的東西,因為後天就可以走了,他已經按耐不住自己的興奮,開始把自己的衣物分送給老鄉,整理完後,把一些多餘的報紙團了起來,也沒看下麵有沒有人,衝著馬桶就扔了過去,剛好砸在吳彪的頭上,劉洋好像也感覺到了,不過他隻是抬頭看了一下,也沒說句不好意思對不起什麼的,鑽進被子就睡覺了。
沒一會,大便完的吳彪氣衝衝的上來,二話沒說,走到劉洋的鋪位前,一下騎到他的身上,狠狠的給了劉洋臉上兩拳,劉洋反抗起來,但是被壓在下麵吃了不少虧,我也不想管,劉洋這小子啊這幾天確實沒有方向了,讓吳彪教訓教訓他也沒關係,我當做沒看見,繼續睡覺,二合坐了起來,看我不管,也躺下了。
兩人在那裏扯做一團,鄭雷爬了起來,一把拎起吳彪,狠狠的推了他一把,把吳彪從鋪上推到了過道,吳彪本來就對鄭雷不感冒,跳了上來還要打,我看事情大了,坐了起來,衝著他們幾個罵道:“他媽的,你們有完沒完,監室裏已經有三個帶腳鐐的,還打你媽個逼啊。”兩人都停在那裏,但仍然對峙著,劉洋哭喪著臉,指著吳彪,“組長,是他先打我的。”
我劈頭就是一句,“他為什麼打你你心裏沒數啊,說句對不起就這麼難。”看我並沒有幫他說話,劉洋哭喪著臉說:“我要報告所長。”“愛誰誰”,我說完又躺下了。 劉洋摁響了小喇叭,“報告所長,我被人打了。”沒多久,所長來了,很不耐煩的問:“怎麼回事,睡覺不睡“?劉洋把情況說了一下,吳彪又把情況說了一下,所長一聽也沒什麼大事,人又沒打傷,每人各打五十大板,罵了幾句就走了。
監室裏的事情就是這樣,想管的話天天能讓你抓狂,我當這個值日已經很煩惱了,身心實在太累了,真想放手給吳彪、鄭雷任何一人,隨他們把監室打破天,想起來真是讓人心力憔悴,一心隻盼望自己能早點出去,脫離苦海。
下午,所裏終於對阿偉采取措施了,錢醫生帶頭,兩個所長進來把阿偉給架出去了,我問錢醫生:“所裏怎麼打算的啊?”錢醫生看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還能怎麼打算,出去先輸液,總不能讓他餓死吧。”
直到晚上,阿偉才被送進來,輸液對他這樣營養嚴重缺乏的人效果是相當的明顯,雖然還是那個樣子,但已經能感覺到阿偉氣色好多了,至少能看到有一絲精神了,我問阿偉,“想不想吃點,我那還有餅幹。”阿偉搖了搖頭,艱難的把手伸進口袋,摸出了一支皺巴巴的香煙給我,這哥們,自己都這樣了,還惦記著給我們偷帶支香煙進來,真的讓我好感動。
趕緊的叫鄭雷點火,一支香煙,我、二合、吳彪、鄭雷四個人享受,在嫋嫋上升的煙霧中,什麼矛盾都沒有了,鄭雷和吳彪相互謙讓著煙屁股,好像又跟兄弟一樣親密了。